第十五章 闹事
许主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要不要给你朋友打个电话？”
莫小粟知道她说的是萧安东，心里一紧，只怕今天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有人指使的，那么她又何苦去自取其辱？于是摇了摇头，朝大门口走去。
“就是她！就是她！”一见莫小粟出来，王越的家长立刻激动起来，对着媒体记者叫道：“把她拍下来！就是这种人面兽心的败类，不知道怎么混到了幼儿园教师的队伍里！赶快让她曝曝光！”
莫小粟脸色有些苍白，幼儿园门口聚集了大量的家长和其它群众，对着她指指点点，而这种情形，在二十年前就出现过一次，噩梦好像又一次重演了。
“莫小姐，请问你是不是跟学生家长有染？是不是因此虐待班里其它的幼儿？”一个戴眼镜的记着拿着话筒对着她。
“我没有……”莫小粟都觉得，人声鼎沸的大门口，自己的辩解这样苍白无力。
“什么没有？”王越的妈妈尖声叫道，“我儿子耳朵的伤还在呢！你还狡辩？”而她家里的其它人，有的拉着横幅，有的继续向路过的人散发传单，上面印着所谓的“血泪控诉”。
“请问你为什么突然放弃了北京的高薪工作，回到家乡从事幼儿教育工作，而且选择了蒙特幼儿园？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接近班里幼儿家长嫁入豪门吗？”眼镜记者的问题咄咄逼人。
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在拼命的跟围观的人解释，但是根本没有人去听她们在说什么，大家脆弱是神经早就被王越家长先前的那番说辞撩动了起来，纷纷谴责幼儿园把关不严，更是怀疑自己的孩子在幼儿园会不会也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而这记者犀利的提问，更是让原本就激动的人群更加沸腾起来。
莫小粟苍白无力地辩解着，声音却被淹没在一片谴责和质疑声中，而那记者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据我们的调查，莫小姐你的家庭在十年前发生了一起惨剧！你的母亲砍死了曾经救过你的英雄的遗孀，而你的父亲为了制止你母亲的暴行，又杀死了你的母亲，而你则被送入了孤儿院。请问这样的家庭环境和特殊的成长经历，是不是让你的内心不健康？对你的人格有没有什么影响？”
莫小粟的头“轰”地响了一声，身体颤抖的就像狂风骇浪中的一片叶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周围的群众一片哗然，纷纷谴责幼儿园怎么能够接受这样心理不健康的人来当老师！
“揍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不能让她好过！”嘈杂拥挤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嚷了一嗓子。
莫小粟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被人团团围住，有人扯住她的头发，有人趁乱在她身上拳打脚踢。
“不许打我妈妈！坏人！”方安睿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出来，看到被人围殴的莫小粟，吓得眼泪都滚了出来，却像只发怒的小豹子一样，试图保护莫小粟，一把抱住揪住莫小粟头发的女人的大腿，张嘴就咬了上去。
“安睿！”莫小粟从人缝中看到那女人松开自己的头发之后就抬手朝安睿头上扇了过去，大声哀求：“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能这样！”
跟着安睿追出来的吴老师也冲了过来，拦住那女人的巴掌，“你们不能这样！”
“住手！”莫小粟在慌乱之中，落入一个怀抱里。方一程侧身把她护住，承受了几拳，而他浑身散发出冰冷的威严，也让那几个动手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爸爸！”方安睿这会儿才大声哭了出来。
“安睿，跟吴老师回教室去。”莫小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赶紧示意吴老师把他带走。这样混乱暴力的场面，实在不该让孩子看见。
“不行！我要保护莫老师！”方安睿挣扎着，试图摆脱吴老师的手。
“安睿，如果你不回去，我要生气了！”莫小粟的语气严厉起来。
“回去吧，爸爸保证，会保护好你妈妈。”方一程看了儿子一眼。
方安睿这才抽泣着被吴老师抱了回去，还不时地回头看看。
“你就是她的丈夫？”眼镜记者又挤上前把话筒对准方一程：“你能谈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莫小姐给了你什么承诺让你答应娶她？是保证在幼儿园多照顾你的孩子吗？”
“把你的采访证拿出来让我看一下。”方一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记者愣了一下，“请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不出示证件，我会举报这里有假记者！”方一程的语气依旧淡淡地。
“我们接到举报，走的急，忘了带……”那记者指指话筒上的标记：“你看好了，这是省电视台的台标。”
“有时间调查清楚二十年前的事情，却没时间带上自己的工作证？”方一程打断对方的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希望你不是临时工。”
记者一张脸立刻涨得通红，一时语结。
方一程又转身看着围殴莫小粟的几个人，“你们都是王越的家里人吗？”
“当然！”揪住莫小粟头发的那个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很好。”方一程转身看着电视台的摄像师，“录下来了吧？”
摄像师愣愣地点头。
“报警了吗？”方一程又转身问园长。
园长也有些狼狈，点了点头。
方一程没再多说什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王越的父母对了个眼神儿，王越妈妈叫了起来：“报警又怎样？你老婆虐待我儿子，你们不报警我都要报警！你老婆会被判刑的！”
方一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从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扬了扬，“你们这份传单上印的，最好都是真的，否则我们一定会起诉你们诬陷，到时候谁坐牢，还真要打个问号！”
“还有你们，我们会起诉你们故意伤害。”方一程又扫了一眼打人的那几个。
“什么故意伤害？是她虐待幼儿在先，我们这是小惩大诫！”
“她有没有虐待幼儿，你们说了不算。但是你们聚众闹事，故意伤害他人，却是铁板钉钉的。这些话，你们可以留给法官去说，看看会不会被法庭采信！”
“就是，现在就算是小偷被抓住，也不能随便打的，也是应该交给警察处理的。”人群里有人出声。
“我觉得，莫老师不是那种人！”见场面得到了控制，莫小粟班里的学生家长也有人站了出来，“平时我们家孩子回去总是说，莫老师对小朋友很好的！”
那几个打人的，见风向开始转变，悄悄地朝人群中退去。
方一程对园长使了个眼色，园长会意地让保安拦住了他们。毕竟，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莫小粟一个人的事情了，若是处理不好，幼儿园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信誉就会毁于一旦。
警察终于姗姗来迟，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就要把双方都带到派出所了解情况。
莫小粟到了派出所录好口供，却被告知要被拘留。
“为什么？”莫小粟愤怒地质问。
“配合调查。”负责录口供的民警面无表情的回答。
莫小粟压抑了许久的委屈瞬间爆发，“你们凭什么这样做？你们有证据吗？”
而等候在外面的方一程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沉默片刻之后，他掏出了手机。
“对不起，这里面有些误会，您现在可以离开了，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刚才还一脸正气、盛气凌人的警察这会儿却客气了许多，把莫小粟送了出来。
“莫老师，疼不疼？你害怕了没有？”方安睿低着头坐在爸爸边上，一看到莫小粟立刻蹭蹭蹭地跑了过来。
莫小粟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她被人冤枉、被人围殴、甚至被警察告知要拘留的时候强忍着没有留一滴眼泪，但是这会儿却忍不住了。
“很疼吗？”方安睿有些手足无措了，“一定是很疼，不然大人怎么会哭！”他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方一程，“爸爸！怎么办？有没有吃了不疼的药药？”
方一程走了过来，“我们现在去医院。”
到了车上，方安睿小心翼翼地看看还在默默流泪的莫小粟，撅起小嘴对着她轻轻吹了几口气。
“小朋友说，摔倒的话，妈妈给吹吹就不疼了。可是我没有试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莫老师，有没有好一点？”方安睿不安地看着莫小粟。
“好了很多。”莫小粟试图擦干眼泪，却好像越擦越多。
“好像没有用！”方安睿有些泄气，又催促道：“爸爸！开快一点！”
其实莫小粟伤的倒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到了医院，做了一番检查，又开了些药，就可以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莫小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开始反过来安慰方安睿。今天的场面肯定吓着了他，她觉得很内疚。
方一程听着后排座椅上传来的低低的交谈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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