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来意
“咦？这个办法不错。”莫小粟看看那条被从边上剪开，又订上了带子的睡裤，连连惊叹：“这是你自己弄得？天！比我缝的还好！”
“我会的还有很多，以后你会慢慢发现的。”方一程表扬起自己来，一点都不脸红。
倒是莫小粟，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盯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赶紧推说要做饭，溜之大吉。
“有没有搞错！你害臊什么呀！”莫小粟一面洗手，一面对着镜子教育自己，“要不好意思也是他不好意思啊！哪儿有那么不谦虚的！真是，你干嘛要替他害臊！”
等脸上的热度退下，莫小粟赶紧张罗着做饭，方安睿小朋友很积极地跑来做饭，方一程也架着拐杖站在门口看，还帮着择菜。莫小粟觉得自己现在不仅会使唤童工了，甚至连伤员都不放过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方一程抬眼问她。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咱们这个组合有点奇怪，完全是妇女儿童加伤员！”莫小粟轻笑着回答。
“就还差一个‘老’了，那样儿就无敌了。”方一程很认真地说。
“啊？为什么？”
“不对，还有一个‘孕’，”方一程若有所指，“老弱病残孕……”
“请给他们让个座位！”方安睿小朋友飞快地接话。
莫小粟被他们父子二人一唱一和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人心情一好，做事情效率就很高，加上莫小粟买的都是熟食，只需要再简单加工一下，也就半个小时，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倒是方一程到底是伤员，腿这么吊着就觉得有些疼，莫小粟就让他回卧室休息。而他也把方安睿小朋友叫了过去，父子两个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门铃响起，莫小粟看了看表，轻笑着摇头，钱薇薇这个丫头果然是个吃货，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只是一打开门，她脸上的微笑就僵硬了几分，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方一程的父亲，自己的公公方天。
“爸，您来了，屋里坐。”莫小粟赶紧把他让了进来。
“一程休息了？”方天在沙发上坐定，抬眼朝卧室看了一眼。
莫小粟也在心里嘀咕，按说方一程是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的，也肯定听到自己的父亲的声音了，但是为什么一直这么安静？
“我从外地出差回来，朋友送了些补品，我也没什么用，就顺路带过来了，你给一程炖了补补身体吧！”方天见莫小粟脸色有些尴尬，忙打破了沉默。
莫小粟扫了一眼，见他拿来的都是些名贵的补品，赶紧推辞：“这些还是留着您和妈妈补身体吧？”
“家里还有。”方天摆了摆手，又朝卧室看了一眼。
“大概他们没听到您来了，我去喊他们一声儿。”莫小粟坐不住了。
“不用了……”
方天话音未落，就见方安睿跑了出来。
“爷爷好！”方安睿小朋友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
方天的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好孙子！乖！”
“爸爸说，让你帮他一下忙。”安睿把头转向莫小粟。
莫小粟正在心里猜测，为什么好像方安睿单独见到自己的爷爷很高兴，但当他奶奶一同出现时就会拘谨很多，就听到安睿的话，赶紧起身进了卧室。
“你怎么不出去？”莫小粟看到方一程坐在床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爸是一个人来的？”方一程没有回答，却反问了一句。
“对啊。”莫小粟点点头。
“走吧。”方一程沉默片刻，拄着拐杖缓缓朝外走。
“小心点儿……”方天见儿子行动不便，赶紧站起身来，伸出手想扶他一把。
“您坐吧。”方一程避开父亲的手。
方天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沉默着坐下。
“我给您泡杯茶！”莫小粟觉得气氛尴尬，赶紧起身。
“小粟，别泡了。”方一程阻止了她。
莫小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家伙，难道就让老人家这么干坐着吗？
“这个时间爸该吃药了，你帮他倒杯白开水就好。”方一程又补了一句。
莫小粟松了口气，张罗着去倒水。
方天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儿子，他就知道，这个儿子虽然总是一副冷口冷心的样子，但其实是很孝顺的。
“安睿，我带你去房间里面讲故事好不好？让爷爷和爸爸说会话。”莫小粟见方天明显有话要说，赶紧提议。
“安睿自己去看会儿故事书，小粟你就在这里。”方一程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安睿抬头看看几个大人，很乖巧地自己走开。莫小粟倒有些尴尬了，这样杵在人家父子中间，真的挺别扭的。
“小粟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方一程好像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方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莫小粟，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不是安睿还是小孩子，听一听也无妨的。”
“爸，您有话就直说吧！”方一程问得很直接。
方天却好像有些尴尬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你住院的时候儿，你妈去看过你了？”
方一程淡淡地“嗯”了一声，莫小粟却在一旁嘴角抽抽。那个探望，留给她的印象何其深刻，还不如没有的好！
“你妈的心病你也知道。”方天咳嗽了两声。
“我明白。”方一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莫小粟在那里瞎猜，这是公公替婆婆来向儿子道歉来了？这方家人的关系还真的很奇怪啊！
“你既然知道，就不用和她一般见识。”方天却话题一转，“上次回家之后，她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几天，多亏一鸣守着她……”
方一程听了，一言不发，莫小粟却觉得莫名其妙。
“她就是那个脾气，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让着她就行了……”
莫小粟这会儿才闹明白，合着公公不是来道歉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方一程却什么都不辩解，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方天满肚子的话都被他淡漠的语气和表情堵住，好像一下子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屋里令人难堪地沉默了下来。
还是方天先打破了尴尬，对着莫小粟说：“一程这孩子性格有些古怪，你平时多劝着些……”
“一程没什么古怪的。”莫小粟想都没想，张口就答：“他虽然有时候话少了点，但做人做事我真的没发现有什么好挑剔的。”
方家父子都有些诧异地盯着莫小粟，她却没察觉到，只是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父母离开我的时间都比较早，说实话，我不太会和老年人相处。但是，跟一程比起来，我是肯定不如他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方天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从小别人就都说我嘴犟，爱顶撞父母。”莫小粟坦白的笑笑，“但是直到今天我也不认为这是多么了不起的错误。一家人，就是要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有那么多顾忌。我不认为一味的顺从就是孝顺，提出自己的看法就是不孝。小时候我就这么觉得，现在依然这么想。当然，或许我小时候不懂事，说话的语气、用词什么的没有多考虑过，但是相信父母也不会跟自己的孩子计较这些的。”
“这想法也没什么错误。”方天表示了赞同：“现在也不是提倡愚孝的时候儿了！”
“我没有那个福气，能在父母身边慢慢长大，跟他们发生各种小矛盾、小摩擦，吵吵闹闹，却还始终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莫小粟有些感伤了，“但是，我想，有这个机会的人，都应该珍惜。一程就是很珍惜的人，我完全看得出来。”
莫小粟没有明确地反驳方天，告诉他董芳华去医院时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她不觉得那样做是聪明的办法。毕竟，不管有什么样的矛盾或者误解，方一程都和他们是一家人，她可不想把自己放在里外不是人的境地里。
方天这样阅历丰富的睿智老人，怎么会听不出她东绕西绕了一大圈的言外之意？他到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用带着探究的目光在儿子儿媳脸上扫来扫去。
“那个，爸，我们今晚有客人要来。晚饭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您就留在这里一起吃顿饭？”莫小粟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赶紧岔开了话题。
“不用了，你们年轻人聚会，我就不凑热闹了！”方天直接起身告辞。
莫小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这话怎么好像有点下逐客令的感觉？她汗颜地看看方家父子，好在似乎没人介意。
送走了公公，莫小粟对上方一程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尴尬地笑：“那个，我是不是太多话了？”
“一般。”方一程面无表情的答了一句，钻进了卧室。
莫小粟干站了一会儿，还是没闹明白他这到底是不高兴了还是挺高兴的，索性不再去想，钻到厨房里去收尾。
片刻之后，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来的，才是今晚的客人。
“莫小粟！”钱薇薇跳进门的时候，满脸的兴奋：“我给你带惊喜来了！”
“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莫小粟系着围裙，一只手上还有油，只好高高举着。
“你看这是谁？”钱薇薇转身把门完全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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