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睡觉被围观

　　好像看出她的纠结，方一程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卧室里我换了新被褥，我睡沙发就好。”

　　“那个，还是我睡沙发吧。”莫小粟松了一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方一程起码有180的身高，睡沙发实在是不会舒服。

　　“没关系，我反正还要加会儿班。你肯定也累了，先休息吧。”方一程却径直走到茶几前坐了下来。

　　莫小粟洗澡出来，看到他还坐在那里。客厅里的大灯被关上了，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方一程脸上，显得他脸上如刀刻斧凿的线条稍稍柔和了一些。都说专心致志的男人最有魅力，她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

　　方一程突然抬头，视线与她相对，莫小粟偷瞄被逮了个正着，顿觉尴尬，“那个，我先去睡了！”说完也顾不得再客气推让，一溜烟钻进主卧，紧紧关上房门。

　　躺在黑暗中，莫小粟闻着被子上新鲜干爽的气息，缓缓闭上了眼睛。或许，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安稳、平淡却不会让她时时担心变故突生。

　　莫小粟一向有认床的毛病，这天晚上也不例外，在床上躺着，明明很累，脑子里也没刻意去想什么，但萧安东的脸总是一直在脑海里浮现，忽远忽近，一会儿是他隔窗冷眼旁观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他紧紧拥着自己说舍不得放手的表情。突然，莫小粟觉得自己的身体竟然朝山崖下摔去，侧脸回望，张欣悦狰狞地笑脸吓得她尖叫起来，却觉得自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带着惊恐睁开双眼，莫小粟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黏腻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只是不等她回过神儿来，就发现有人悄悄地推门进来了。

　　莫小粟的双眼已经适应了屋里黑暗的光线，随即就发现是方安睿这个小家伙悄悄地溜了进来。

　　“安睿，你做什么？”不等她出声，方一程就轻轻地跟了进来。

　　莫小粟活了快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在睡觉的时候被两个男人围观，虽然有一个还是小包子，但是如今尴尬敏感地身份还是让她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尿尿……”方安睿的稚嫩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困意。

　　“卫生间在这边吗？”方一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只是压得很低。

　　“我、我好像听到莫老师在叫……”方安睿扭捏了一下，问自己的爸爸：“莫老师是不是在害怕？”

　　莫小粟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在睡梦中大概是真的发出了什么声音的，一张老脸瞬间涨红。

　　“你听错了，是你在做梦吧。”方一程顿了一下，把儿子朝外牵，“走吧，别把她吵醒。”

　　“爸爸，你说莫老师会不会悄悄溜走？”方安睿摸着黑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不会。”方一程淡淡地回答。

　　“真的吗？”方安睿又不放心似的追问。

　　“莫老师已经是你妈妈了，不会溜走的。”方一程把儿子带了出去，等他回到小床上睡好，自己又转身进了主卧。

　　莫小粟虽然一直紧闭双眼装睡，耳朵却没有放过外面一丝一毫地响动，听到方一程去而复返，立刻紧张了起来。刚才有方安睿这个小朋友在，她还只是觉得大半夜的被男人闯进卧室有点别扭和尴尬，这会儿的感觉就完全是紧张和不安了。更要命的是，她现在和方一程可是扯了结婚证儿的，换句话说，方一程就是把她给活剥生吞了她都没地儿说理去！

　　莫小粟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僵硬着侧耳倾听，感觉这时间简直就像凝固了一样。偏偏这方一程不知道在做什么，呆在卧室里一直没有出去。要不要睁开眼睛偷看一下呢？这家伙虽然表面看上去就是个大冰块，可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会不会一秒钟变身狼人？可要是偷看被发现是装睡那不是丢脸死了？

　　莫小粟那个纠结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闪而过，终于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隙，发现方一程正用手机屏幕的光亮照着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虽然他压根儿没朝床上看，但莫小粟还是被这么近距离的男人吓得飞快地闭上眼睛。可恨这房间一到夜里就显得格外安静，她简直怀疑方一程会不会能听到她快如擂鼓的心跳声？

　　好在方一程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拿在手里，走到卧室的一个角落低头摆弄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还不忘轻轻关好了卧室的门。

　　莫小粟常常舒了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眼，发现屋子里有了一抹柔和的光线，探起身子看过去，见墙角的插座上多了一盏小夜视灯，有点像火车卧铺车厢里熄灯之后那种小灯，但是却是彩色的。

　　莫小粟心里升起一点暖意，看来刚才自己的叫声方一程也听到了，父子俩才会一前一后的就出现在了自己屋里。透过卧室的门缝望去，客厅里的灯也被打开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多了这些柔和而不刺眼的光线的原因，莫小粟渐渐睡去，再无梦魇。

　　令莫小粟无语的是，第二天早上她一睁眼，就发现方安睿小朋友眼巴巴地站在她的床边上，手里还捧了一盒牛奶。不会是给自己送早点来了吧？莫小粟顿时有了种旧社会地主婆欺压小童工地感觉。赶紧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莫小粟定了定神儿，尽量让自己笑得亲切和蔼，“安睿，你起得好早！”

　　“不早了，爸爸说，九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方安睿小朋友把牛奶盒子上的吸管塞到嘴巴里，稀溜溜地喝了起来。

　　“啊？”莫小粟才从欺压童工的内疚感中脱身，又被吓了一跳。她立刻看了看窗外，无奈这窗帘遮旋光性实在太强悍，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不过既然小朋友都穿戴整齐站在这里了，她肯定不能再在床上赖着，就算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但是被一个小鬼头，还是自己的学生抓住睡懒觉，莫小粟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还真是挺热的。

　　“你在这里有事吗？”莫小粟一面坐了起来，一面随口问道。

　　“爸爸说，让我看着，等你起床就把这个给你。”方安睿一只手抓着牛奶盒子，另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便签纸递给莫小粟。

　　莫小粟揉了揉头，这小家伙，还真够负责的！就真的这样一直“看着”自己起来么？看了看字条，方一程是说他有事出门，让自己带着方安睿打发这半天时间，待会儿他会回来吃午饭。莫小粟倒有些后怕了，显然方一程已经走了，但是自己却还在这睡得天昏地暗，好在方安睿小朋友没出什么危险。她也不知道该说方一程太放心还是自己太能睡了。

　　“原来老师也怕黑啊？”方安睿跑到屋角，指指那盏小彩灯，很仗义地说：“我小的时候睡觉怕怕，爸爸就给我用这个。现在我是男子汉了，早就不怕了，就送给你用好了！”

　　莫小粟欲哭无泪，干咳一声赶紧打开门走出卧室。

　　“咦？”走到客厅，她又被吓了一跳。刚才在卧室她就听到外面电视机的声音，还以为是方安睿打开的，这会儿瞟了一眼才发现正在放韩剧，显然方安睿小朋友是不会看这个的，紧接她着就看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正躺坐在沙发上，一面吃着水果一面看着电视，享受而投入，竟然连自己出来都没有发现。

　　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个房子的布局有点特别，主卧和客厅隔了一个玄关，而她出来之后就没有说过话，而对方显然还沉浸在剧情之中，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也很正常。

　　莫小粟被吓了一跳之后很快镇定下来，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么悠闲的，肯定是方一程的家人了。但是她却没有办法猜出对方是哪路神仙，正想问问方安睿，就见这小家伙从自己背后跑过去，捏起茶几上一颗草莓就往嘴里塞。

　　“啪！”

　　莫小粟又被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方安睿捂住小手，手上的牛奶也掉到了地上，一脸委屈地站在那儿。

　　“爸爸给我买的，为什么我不能吃？”方安睿虽然没有哭出来，但是声音已经有点鼻音了。

　　“小孩子吃这些不好，会肚子疼。”那个中年妇女漫不经心的说，眼睛都没从电视上挪开过，自己却拿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方安睿显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歪着小脑袋苦思冥想，一会儿看看茶几上诱人的草莓，一会儿看看对方吃的很香甜的样子。

　　“去拿个抹布来把地上牛奶擦干净。”那妇女见方安睿站在那里，指了指地上。

　　方安睿有些不情愿似地，站着没动。

　　“小孩子要勤快一点才会招人疼。尤其是没娘的小孩儿，要是再又懒又馋，可就真是人嫌狗不爱了！”对方慢悠悠地又加了一句。

　　方安睿猛地抬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小肩膀一耸一耸地，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慢慢转身，准备去拿抹布。

　　“安睿，等一下！”莫小粟看不下去了，从玄关后面转了出来，冷着脸看向半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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