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偏向保姆的奶奶

　　“琳娜、琳娜有什么不好？”董芳华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她是安睿的亲生妈妈！你就忍心娶个后妈来虐待安睿？”

　　“第一，安琳娜抛弃了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只凭这一点，就算她有多少好处也都被抹杀了，何况我并不觉得她有多好；第二，小粟不会虐待安睿。”方一程语气淡淡。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你是被这女人迷昏头了吧？”董芳华气愤极了，“这女人除了比琳娜年轻几岁，脸蛋儿漂亮还有什么比得上琳娜？”

　　“第一，我娶她不是因为她年轻漂亮，而是因为她心地善良，对安睿好。第二，她现在既是我的妻子，也是安睿的母亲，我想，您也是做母亲的人，请您不要再当着孩子说他的母亲有什么不好。”

　　莫小粟一直觉得，方一程是个冷淡的人，跟人说话时，连个表情语气都欠奉送。可这会儿才发现比起他这样“第一、第二”的说话方式来，平时跟他交谈那简直就是如沐春风了。

　　“就是因为我是当妈的，所以才心疼你和安睿，让周阿姨来照顾你们父子的生活，可是你娶那个小老婆，第一天就把周阿姨给赶走了，她安的是什么心？”

　　“妈，小粟是比我小几岁，但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叫她‘小老婆’，这样会容易让人误解。毕竟现在是一夫一妻制，我可不想被人举报重婚罪。”

　　莫小粟听到这里，原本紧紧攥着的手不由得放松了，甚至险些笑出声来，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在听墙角，赶紧捂住了嘴巴。

　　“你……”董芳华显然斗嘴是斗不过这个儿子，脸色铁青，一眼瞥见身旁的周阿姨，立刻转换了话题：“我不想跟你扯那些没用的。现在你是长大了，我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可是你别忘了，安睿还小，他需要人照顾。从今天开始，周阿姨就住在你这里，随时照顾安睿。”

　　方一程略略皱了皱眉，“我这里没有地方住，何况以前周阿姨不也只是偶尔过来帮一下忙吗？”

　　“什么没地方？周阿姨可以跟安睿住。”董芳华显然觉得儿子是在找借口。

　　“对的，我可以在安睿屋里打地铺的，那样还方便晚上照顾安睿。”周阿姨适时地插了句嘴。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家里现在多了个后妈，谁知道她会怎么对待安睿？你也不问问安睿的袜子为什么会湿了？卫生间里那泡的是什么？让这么大点儿个孩子洗东西，你这老婆娶得还真是有眼光！”董芳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盆里泡的是沙发套，就是今早周阿姨坐在沙发上吃草莓，却让安睿去擦地板的时候掉在上面的。”莫小粟走了出来。

　　她和方一程是没有感情没错，这也就代表着她不必为了他的感受而忍气吞声不是吗？如果他的家人这么不待见自己，她可以选择立马结束这段婚姻。仓促的开始，荒唐的结局，她还没有付出什么，也不会输的太难看不是吗？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静的让人难堪。莫小粟先给方安睿换上了干净的袜子，才转身紧紧地盯着周阿姨。

　　“还有，我不认为周阿姨能够照顾好安睿。”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周阿姨觉得很有压力。

　　“是这样，早上莫小姐可能有些误会，擦地只是让安睿学着做点简单的事情，而且我看电视上专家说的，小孩子要适当喝一些冷的东西对肠胃有好处。”周阿姨不知是早就想好了说辞，还是临时灵机一动，说的有模有样。

　　莫小粟真被她气笑了，却什么都没在说。她在赌。如果方一程接受他母亲的安排，她会立刻转头就走，只是，回身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方安睿，她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周阿姨就算有什么不对，也只是因为她不懂，别这么得理不饶人的。”董芳华瞪了莫小粟一眼，直接吩咐自己的儿子：“下楼到我车上把周阿姨的行李搬上来，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莫小粟在心里苦笑一声，也罢，本来自己就没有胜利的把握，这样的结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里面的确有误会。请周阿姨回去，本来就是我的意思。”方一程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是我请小粟转告周阿姨的，可能她们第一次见面，彼此不熟悉有了些误会。”

　　莫小粟有些诧异地看向方一程，对方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胡闹！”董芳华又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沙发，“你怎么可以这样？”

　　“没什么不可以的。”方一程淡淡地说：“妈别忘了，安睿从出生第三天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带大的。周阿姨来帮忙，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何况现在又有小粟，我们能把安睿带好的。”

　　莫小粟是彻底被震惊了，方一程居然自己把安睿带到了三岁？这对于他这样一个冷口冷面的男人来说，也太难了吧？

　　“你这是在怪我了？”董芳华的脸色一变。

　　“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方一程最擅长的语气就是没有语气。

　　董芳华胸口起伏半天，最终余气未消地站起身，指着莫小粟说道：“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莫小粟直视着她，“我一向很小心。”

　　董芳华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了她半天，最终带着周阿姨愤然离去，这次走在后面的周阿姨倒是没忘记关门，不过却是重重摔上的。

　　莫小粟没有理会别的，而是先走到方安睿面前，蹲了下来，“有没有吓到？”她其实是真的很不想在小孩子的面前跟人吵架，可安睿的奶奶却好像根本不怕吓坏自己的孙子，嗓门儿越来越大不说，甚至看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这也让莫小粟暗自称奇。都说人是隔辈亲，就算董芳华和方一程的关系因为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不好，但也该对自己的孙子很喜欢才对。可董芳华这个当奶奶的，竟然宁可维护一个外人也不心疼自己的孙子，这种做法令她实在没法容忍。

　　“我才不怕！我又不是小女生！”方安睿明明吓得小脸都有些发白，却硬是不肯承认，悄悄瞄了一眼自己老爹，趴在莫小粟耳边低声说：“可是，你惹奶奶生气，小心被爸爸打屁股。”

　　“爸爸有打过你屁股吗？”莫小粟满肚子的闷气，被他一句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才没有……有过一次……”方安睿小朋友扭捏了一下，瞪大眼睛：“那是我小时候不乖，现在我都长大了，就别说以前是小宝贝时候的事情了！”

　　莫小粟笑得直接歪倒在地上，还以前是小宝贝？这小家伙明明现在也是小宝贝好不好？

　　“安睿，去你屋里把外套穿好，咱们出去吃午饭。”方一程看看笑得毫无形象的莫小粟，对儿子吩咐了一句。

　　方安睿小朋友忿忿地看了还在笑的某人一眼，一面嘀咕着什么表示被取笑后的不满，一面进了自己屋里。

　　方一程也蹲了下来，毫无温度的眸子让还在笑的莫小粟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别轻易下赌注，尤其是拿我们的婚姻。”方一程依旧语无波澜。

　　莫小粟愣愣地看他说完转身就进了卫生间，剩她一个人在那里琢磨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有点不高兴？又好像没有。跟这样没表情没语气的人沟通起来还真是费劲！

　　“可以走了吗？”方安睿小朋友跑了出来。

　　“稍等一下，等你爸爸从卫生间出来，我把里面收拾一下咱们再走。”莫小粟还记得刚才卫生间被她和这小家伙闹腾的一地狼藉。

　　“已经收拾好了。”方一程打开卫生间的门，看了莫小粟一眼，“以后别什么事都抢着做，这家里还有男人。”

　　莫小粟再一次被他弄懵了，这是怪她不该去洗东西还是不该抢着在董芳华面前出头？可惜她是根本没办法猜透方一程的心思，琢磨了半天只肯定了一件事——这家伙打扫完卫生间之后脸色好看了些，浑身的气温从零下十度升温到了零度，难道这位有多干活的癖好？

　　“我们去吃什么？”方安睿带着稚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一抬头，见方一程正看着自己，显然也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莫小粟便说：“安睿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太好了！”方安睿欢呼一声，可是随即又着急起来，“吃那个，什么包……？”

　　“什么包？”莫小粟也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什么包！上次徐涛说，只有爸爸妈妈一起带着的小朋友才可以去吃那个！”

　　方一程看着莫小粟，明摆着是等她去猜儿子说的到底是什么，莫小粟只能认命地使劲儿回想，“徐涛说过的？”这徐涛倒是不陌生，也是她班里的一个小朋友，就是被方安睿咬肿了半边脸的那个。

　　“嗯！他还说，没有妈妈的小朋友不可以吃！”方安睿一副气鼓鼓地样子，“我现在也可以吃了对不对？”

　　“对。”莫小粟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又苦笑，这什么包还真是难倒她了！正准备打电话问徐涛的父母看看他们到底是吃过了什么“包”，却被方一程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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