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全民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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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雹早就停了, 天空依旧阴沉，但气温似乎回升了一些。
侥幸躲过这场巨型冰雹没有受伤的人此刻也顾不得上班上学，都从原本躲避的建筑里出来。
大家纷纷拨打电话给各自家人, 有人打通电话知道对方平安后长长松了口气, 有人电话还没挂就急匆匆踩过地上的冰渣和水, 去路边打车, 发现打不到车之后只能迈开脚步就跑。
没受伤或是轻伤的人在确定家人平安后，开始自发拨打救护车电话，互相协助着将路上被砸至昏迷的人搬到一旁，以免堵塞救护车通道。
等了很久，救护车终于来了，伤员一个个被救走带离现场。那些人松了口气，有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用又怕又庆幸的语气讨论着之前的惨况。
路面上, 人的鲜血和冰雹融化开的水混在一起，让和平年代的人看了很不适应。
空气里似乎总有一股腥味，大概是血的味道。
有人着急打开电视看新闻, 想了解最新情况，也有习惯用网络的人打开电脑, 除了浏览新闻网站，还去了大型的贴吧。
很快, 有人便在几个大型的贴吧发现了一个匿名视频贴, 整个视频里没有出现人物和声音, 就连有限的几句话都是以写在白纸上的黑字形式出现的。
第一张白纸上写的是：注意冰雹里的黑色虫卵和细虫！！！
画面上出现一颗搁在不锈钢平板上的半融化的冰雹, 有人戴着橡胶手套, 从拍摄的方向伸出手来, 左手拿着放大镜, 凑近冰雹融化的水，让视频拍到水里的黑点和逐渐破卵的黑虫。
当破卵的黑虫增加到一定数量时，那人将第二张白纸叠在第一张白纸上，上面写着：黑虫趋血性！不要接触伤口！
之后，那人右手取出一个很小的玻璃瓶，里面是略稠的红色液体，那人将液体倒在钢板上，中间和细虫隔了一段距离。
只见血液滴下的瞬间，那些虫子立刻动了起来，并且着朝血液的方向而去。
最后，那人取出准备好的第三张白纸继续叠放，上面写着：一旦发现立刻用火烧！！！
之后，那人的右手出现了一个喷火器——寿司店师傅用来制作烤物的那种小型喷火器，有长长的金属头。
那人按下喷火器，血液很快被烧干蒸发，而里面的黑色细虫也被烧焦成灰。
视频到这就结束了，没有声音，没有出现人，那人甚至连手指都没有露出来。
可这个视频却在短时间内被叠了几百层的楼，一开始底下全是在喊恶心的，之后慢慢开始有不同的留言。
——卧槽！这个帖子是真的，我刚才特意去外面捡了个冰雹，里面真的有这种虫卵和虫！
——管理员先不要删帖啊！这个好像是警示贴！不是有人在捣乱！
——是真的！！我家住一楼，院里子是水泥地，原本落了一地冰雹，现在全是虫，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堆头发渣子，我快被吓死了！
——有这么怕吗？不就是虫子，还这么小，能把人怎么样啊！
——楼上你不是海边城市的人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能怎么样？这虫子已感应到血液就这么疯狂，万一使劲朝伤口里钻怎么办！
——我去！楼上，想象了一下你的话，差点晕厥！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卧槽！我家里有我妈点艾灸的喷火器，我马上去灭虫！
——坐标连城，你们几个沿海城市太惨了，我马上去给你捐钱捐物资，买两箱喷火器给你们寄过去，老铁顶住啊！
——谢谢楼上！家里没有喷火器怎么办！直接用杀虫剂可以吗！
——楼上我试过了，好像有用，虫子不动了！
——有用个屁！刚刚喷过杀虫剂，然后手贱自己刺破自己手指想试试，结果虫子又活了啊啊啊啊！
——用开水烫！！啊啊！幸好我在方城，我们这里是内陆，离你们那里远！太可怕了呜呜呜，我还来着大姨妈呢……
这句话一发，楼下立刻出现一连串跟帖“我也是”的，有人说要去穿十条内裤，有人说要把棉条和卫生棉叠加使用，也有人稍微靠谱一点表示可以去买个防护服穿。
之后，歪掉的楼又继续走上正路。
——那个楼上的谁，杀虫剂都杀不死，开水能烫死吗？而且这虫子是和冰雹一起落下来的，你们不觉得这事情很不对劲吗？
——你们都傻了吧！这么一点点的虫子老子直接用脚踩，碾都碾死它们了！
……
这层楼一发，下面立刻多了一大片的“……”。
也是哦，大家都被起初那人用喷火器直接烧虫的举动惊住了，先入为主觉得这虫子很可怕，但说到底，这么一点点的小虫子，只要不害怕它的人，怎么着都能弄死它们！
然后几分钟后，那个喊着碾死它们的人又来回帖了。
——啊啊啊！老子失算了！这虫子细的和头发丝一样，踩下去根本没有反应啊！就像是在踩头发，怎么碾还是头发！！你们等等老子，老子这次用刀试试！
底下又是一串“……”的回帖，也有喊话“牛哇，等着你啊”，也有个别头铁的表示也去用刀子和剪刀试试看。
隔了一会，有其他实验过的人跑来回帖了。
——楼上那个“老子”，我用刀和剪刀都试过了，这东西为什么断了还能动？这真是虫子吗？他妈的蚯蚓也没这么神啊！
——老子回来了！楼主说的没错，我跑去楼下小超市买到了喷火器，现在虫子已经被老子瞬间消灭了！大家都别折腾了，趁着虫子还没乱窜，赶紧用火烧干净！
——我试过，用打火机引燃白纸或是小木棒之后丢在虫上也能烧，但是速度没有喷火器那么快，因为虫子会散开，加上它们太小，一散就不容易点燃，所以用喷火器直接对着喷火是最快的方法！
这层楼之后，又是一大堆很一致的回复：现在就去买！
就连其他没有被冰雹肆虐的城市里的人，也纷纷表示要立马去备一个喷火器，说不定哪天就需要了呢？
也有人说要立刻打给父母，有人要通知朋友，也早已有人将视频保存下来，再发到其他的网站和贴吧里面，作为宣传警示。
虽然不是手机app信息流动飞速的时代，但因为冰雹事件，留在室内的人很多，年轻人都习惯在电脑上打发时间。
所以，没有多久数个沿海城市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视频贴的内容，网络传播加上亲友间电话和口口相传，很多人都行动起来开始灭虫。
同一时间，海如城某栋保安严密的大厦里面，一个三十来岁穿着作战服的高大男人将视频和帖子的事情报告了站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表情严肃凌厉，有一张所有海如城民众都熟悉的脸，这张脸偶尔会出现在新闻里。
“只提到了趋血性和消灭的方法吗，没有另外一部分？”
报告这事的男人点头：“没有，已经查过所有出现这个视频帖的网站，就只到这部分为止。不管这个人是否知道另一部分情况，或是对整个事情了解多少，对方似乎只是想警示众人，尽量让被寄生的情况减少发生。
另外，已经查过最初发出这个帖子的ip地址，是在一家网吧，但附近的摄像头并没有拍到什么可疑人士。”
其实男人后面还有其他话想说。
几天之前，他们下面有人奉命去小区里去带之前“海底隧道事件”的当事人回来，那个小区就在现在这家网吧的斜对面。
当时，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居然失败了，明明和对方打过照面，可却生生让对方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一点踪影都没见着。
所以，视频贴这件事会不会和那个人有关系？
但这话，作战服男人最终还是没有说。
那些人被带回来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能离开，就在他们这栋大楼地下室最底层的实验室里面，那些以为发现了新物种的科研人员个个走火入魔，早已没将手术台上的当做是人。
哪怕是他这样见惯了鲜血的人，偶尔下去的时候也会受不了。
虽然下这个决定的人是面前的中年男人，他也说了如果事后追责，他会一力承担。可说到底，他们所有人都已经参与了其中，没有哪个人的手上是干净的。
之前是没有办法，因为要加快研究速度，有些事情权衡利弊，无法避免。
但现在，不光是他们这个国家的沿海地区，就连其他几个靠海的国家，都先后出现了极端冰雹气候。这次的灾难，很有可能是全球范围。
而且从目前其他城市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冲突和暴乱事件来看，早在这次冰雹之前，被寄生的病人就已在国内各处城市蔓延开了。
他们封锁消息，秘密带人回来研究，终究只是一场徒劳罢了。
这种情况下，那个逃脱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和这次发帖事是否有关早已不再重要。
相反，能逃走其实是好事。
中年男人开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帖子留着吧，不用封了。和其他城市联系，开始资料共享。通知各家医院，将这次冰雹中受伤的人列为高危病人，全部统一隔离，暂时不要让他们离开医院。”
“可是——有很多人都只是轻伤，而且有很多老人妇女和孩子……”
中年男人拧眉看向面前的男人：“三天之后，不管男女无论年龄，都会成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潜在危险分子。记住，他们已经被寄生了，一定要把他们和普通人区分开，如果连我们都没有这个意识，整座海如城都会遭殃。”
作战服男人知道对方说的没错，只是暂时隔离，并不是全部消灭，或许等到科研人员那里能出现突破性进展，还能救回来……
“但还有不少轻伤的人并没有去医院……”
“那部分暂时没办法，等三天后再处理吧，到了那时，家属会更配合。”
中年男人顿了顿，又道：“另外，安排人员行动起来，做好防护措施，带上火焰喷射器，开始灭虫！从人流密集处开始，能灭多少灭多少！
还有，全城自来水供应暂时切断，等清理干净，查清楚没有问题后才能恢复，各家桶装水纯净水工厂也一样。食物和农作物方面，被冰雹侵袭过的全部销毁吧，近期禁止渔船出海捕捞……
向其他城市求助物资时，把纯净水、防护服、喷火器、罐装食物列为紧急需求物品……
派人盯好物价，不许私人哄抬，特殊物品开始限量，食水……也开始限量吧。
最后，封锁所有离开海如城的通道，海陆空全线管制，只许进不许出！”
他说着说着，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佝偻下来，他撑着办公桌面，几乎已经能预见到这一系列行动开始之后的海如城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现在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要知道，这世界上的所有的江河湖海都是相通的，这种虫子早晚会蔓延到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城市……
届时，这将成为全人类的危机。
冰雹肆虐海如城的三个小时后，民众发现部队的人都出动了，他们带着专业工具开始灭虫。
那个视频贴经过几个小时的反复传播，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冰雹里有虫子的事。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虫到底有什么危害，可人是趋吉避祸的物种，当所有人都严肃以待，努力消灭同一个东西的时候，其他不明所以的人也会跟着加入进来。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部队的人居然全身防护拿着只在电视里见过的火焰喷射器开始灭虫时，众人对这种黑色细虫的危机意识已经形成。
至少，所有人在面对这些虫子时会产生警惕，不会因为好奇而接近，造成更多悲剧。
尤溪站在某酒店十五楼的套房窗边，看了会底下马路上灭虫的一支队伍，又低头看向手里的平板屏幕，轻轻舒了口气。
这台平板是她原生世界的，抵达酒店后因为无电脑可用，她便想着试试看，结果顺利连上无线网，顺利打开了网页。
她以游客状态查看了自己发的几个视频贴，网民的乐观和积极比她想象中更好，那个“十条内裤”的留言让她笑了好一会。
她赌对了，只公布趋血性和灭杀方法，隐去了寄生这一点的帖子并没有被封掉。
毕竟民众发现冰雹里的蹊跷是早晚的事，官方即便想瞒也瞒不了。
从他们的立场来考量，民众能自动自发形成灭虫意识是在减轻他们的负担，而瞒下寄生的事，又能保证社会秩序暂时不崩。
虽然再过几天，一定会有人看出蹊跷，但能给几天缓冲时间也好。
多一天，就是多一天时间做各种准备工作和应对工作。
虽然她剩下的末世任务只需要在这个世界再待二十八天，虽然以她目前的武力值和五感度，可以把对这种虫的防护做到滴水不漏，虽然她直至现在都不能百分百判断这些末世世界究竟是虚拟世界还是真实世界……但，可以做的事情，她还是想要去做。
两次末世任务，三年多的末世时间，或许她早已见惯了生死，但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习惯这些生死惨状可以冷眼旁观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人。
无论她未来还要去多少个末世世界，应对多少未知而可怕的灾变，她希望自己永远能保留着作为一个人的本心。
在给自己留有余地的前提下，能帮则帮，不滥情，也不冷情，问心无愧。
尤溪拉上窗帘，这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建筑质量非常好，在建造时所有玻璃都安装了双层，在冰雹来袭时，绝大多数玻璃都幸免于难。
这里不靠海不靠山，也不属于闹市区，人流较少，所以被她当做度过后期二十八天的首选。
以她对末世世界的认知，能给出存活一个月100星币的报酬，这一个月肯定不简单。
所以趁着目前情况还好，她想尽量住的舒服一点。
那种虫只是随冰雹落下，本身并不会飞，所以她在选择住的地方时，除了考虑之前的几点，高度也是一个重要选项。
她在网吧发完帖子之后，趁着外面混乱，连【伪装口红】都没买，直接戴上帽子口罩，把脸和头发全部藏起来，然后换上高筒的防水靴，从包厢出来，去了网吧大厅另一侧的公用洗手间。
这边的洗手间窗户外是这栋大楼的背面，对面是另一栋五层楼的房子，两栋楼中间只隔了很窄的过道。
她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地形，这边没有监控摄像头，这点距离加上高度落差，她可以直接从窗口跳过去。
过程非常顺利，她攀上窗台，观察完左右，直接纵身一跳，一秒稳稳落地，之后再走到这边大楼的外墙的回旋楼梯处，直接缓步下楼离开。
之后，她依照手机导航直接去了一家专业防护用具店，买了三套专业防护服，包括防护眼镜、安全头盔、防护手套等等配件。
这不是现在用的，她只是习惯早做准备。
再之后，她又去了一家典当行，抵押了两根300克的金条。
这家典当行不太正规，可以不需要任何证件，但是把金价压得很低，300克的金条只肯给十万现金。
这个世界人物虽然有银行卡和现金，但卡上的钱有限，现金也不多，她想多拿点现金在手里，方便使用，所以很快就和典当行交易了。
尤溪拿着二十万现金离开典当行之后，发现身后果然多了条尾巴。她扬了扬眉，这家典当行有点黑，下次她得换一家。
尤溪甩掉尾巴，之后直奔酒店。
这家酒店以非常不方便的交通、极其难吃的食物而闻名，入住率一直都很低，套房正在打折，她直接定了五天。
进房之后，她直接将鞋子脱下丢入门边洗手间的浴缸，之后用app检查是否有摄像头，紧接着脱掉衣服使用了【瞬洁卸妆油】，除了一些在外面奔波时沾到的粉尘，并没有她担心的虫。
尤溪换上干净衣物和平底鞋，看了眼搁在浴缸里面换下来衣裤和鞋，有点犯愁。
物品类无法使用【瞬洁卸妆油】去虫，她也不能保证一点都没沾上——尤其鞋底，可让她就这样直接烧掉，是不是也太浪费了？
她蹲在那里想了想，最后被她想出了一个主意。
“系统，星屋仓库内时间静止，不能进活物，如果有活得的生物附着在我想要放入仓库的物品上，会被一起带进去吗？”
【……】
她感觉到星屋仓库无言了很久，半天才有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宿主，星屋仓库内只能存放你想要放入的物品。】
尤溪福至心灵，明白过来。
她伸出手，用指尖一一点过每件衣服、裤子和鞋子，物品在她指尖一件件有序消失，最后瓷白的浴缸内，只剩下三条“黑线”。
毫无疑问，这是她不想要放入星屋仓库的“物品”。
尤溪笑了笑，【高温香水】瞬间出现在手里，对准直接开喷。
虫子秒成灰，然后被水流冲走。
浴室里的潮腥气味消失了。
尤溪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越来越好，明明才消灭完虫子，居然觉得有点饿。
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要不然晚上吃好一点？
【……】
她又感觉到了系统的反应，趁着对方这次在末世世界里没那么冷漠，她又一次问出那个困扰自己的问题：“系统，末世世界是真实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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