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117章
丝黛拉顿时浑身都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 就看见路飞双手双脚都抱在房梁的柱子上，胳膊抻了老长，身体坠下来正好悬挂在她正上方, 探头认真地看她信纸上写着的内容。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是她太投入了吗？
艾斯和萨博原本当丝黛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之前也有这种爱好, 只是最近不怎么常见了, 以为是她重新拾起写画打发时间, 没想到从路飞口中听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句话。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谈到来世了呢？
艾斯怀疑地眯起眼睛, 和萨博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在想同一件事情, 几乎是一瞬间就站在了她面前。
丝黛拉反应没有那么迅速, 加上被路飞一打岔, 没能第一时间藏好这封信, 等手下意识打算把它塞进褥子底下的时候, 已经晚了。
艾斯一下子就从她手中抽走了那章信纸, 萨博凑到他脑袋旁边，连路飞的脖子也在半空中扭了一个弧度，三个脑袋紧紧挨在一起。
“喂！等等, 还给我！”丝黛拉伸手就要去抢, 可是她趴在被子里，别说他们几个现在已经抢了信纸站起来, 就是蹲着她也未必能够到——三个人都已经长高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丝黛拉发育的很快, 甚至一度超过了艾斯，这让他郁闷了好久，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过了一年, 三个男孩的个子就一下子拔高了。
她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结果感觉到自己依旧在流血，还有褥子上的大片血迹……她不能让他们看到这个！
萨博认字最好，他一字一句地度完了才写了一个开头的“遗书”，渐渐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而艾斯的表情几乎能用恐怖来形容——丝黛拉甚至幻视了4年前她刚刚认识他的那一天，10岁的艾斯就是这样臭着脸从她和路飞的身边经过的。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瞪着眼睛：“什么叫‘道别’，什么叫‘已经离开’？丝黛拉，你不打算和我们好好解释一下吗？你要去哪？”
丝黛拉的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一下，试图蒙混过关：“啊……？那个，我就是写着玩玩的，哈哈，你们别当真啊……”
三个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这次似乎连路飞都没有上当，都是一副“编，你继续编，就看你还想怎么往下编”的眼神。
她挠挠头：“哈哈，你们这么严肃干嘛啊……真的吓到我了。”
而见到她还趴在被窝里和他们说话，而不是选择出来或者站起来，萨博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鬼。
“你为什么趴在地上？”他一语中的道。
艾斯眯着眼睛蹲下，从丝黛拉头顶到【他】露在外面的部分仔细打量一圈，神情凶狠地威胁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谁知道丝黛拉眼睛眨巴了两下，雾气立刻弥漫了双眼，嘴唇微微发抖，眼神立刻变了、变得又伤心又不舍，然后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
另外三个人那里见过这种仗势，立刻跟着慌了。
丝黛拉从来没有哭过——至少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哪怕是3年前去寻找被海贼带走的路飞、之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换药，她都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谁知道今天这眼泪就像开闸放水一样，越流越多，简直要停不下来了。
萨博立刻横了艾斯一眼，意思是“看，都是你太凶了吧？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而艾斯无辜地瞪大双眼，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他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路飞也是手忙脚乱，慌张地想要给丝黛拉抹掉眼泪，却笨手笨脚地擦不干净，眼泪反而越来越多了。
“喂，丝黛拉，你到底怎么了？”路飞焦急地说，看她哭得停不下来，急得抓耳挠腮。
艾斯赶紧蹲下身来，脸上带着歉意，双手托起了丝黛拉的脸颊，【他】垂着眸子不肯看他，时不时还要拿手背抹一下眼睛。
“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说啊，你一个人哭，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办法帮到你……”
她哽咽了一下，声音含糊地说：“你们帮不了我。”
除了几年前路飞别海贼带走那次让她异常愤怒以外，她还从来没有体会到这样强烈的感情波动。她并非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感到恐惧，而是害怕他们三个人会因为她的死而伤心。
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的情景……艾斯和萨博或许还能好一些，他们已经长大了，但是路飞怎么办……她真的放心不下路飞。还有达旦，虽然她总是嘴上说着嫌弃她，可实际上很关心他们，还经常趁着晚上的时候来到木屋探望他们。
蹲在地上的艾斯得不到回答，这时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的神色马上变得凝重，眉毛一种，拉住丝黛拉的手腕甚至力气过大一定会留下指痕了：“你流血了！？”
紧接着，萨博也闻到了，最后是路飞。
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了，原来是害怕他们发现【他】受伤。
艾斯一把掀开被子，褥子上一大块血迹。
路飞大叫道：“是谁让你受伤的，我一定要揍飞他！”
艾斯阴沉着连没说话，但是拳头已经捏紧了。
只有萨博还能勉强维持理智：“不，现在的重点是先把丝黛拉带回山贼之家，说不定还有救治的机会。”
雀斑少年强硬地说：“哪里受伤，给我看看。”
同时他心里也很疑惑，什么人能伤到丝黛拉？这些年在森林里生活，猛兽们从来不会伤害【他】，连棕熊和老虎都不会，况且它们也不可能上到这么高的地方。况且他们只离开了一上午，森林里现在只有他们，难不成还会有人从废物终点站来到这里弄伤了丝黛拉再全身而退？
怎么想都不对劲。
而丝黛拉固执地摇头，一把抢过被子重新盖在身上：“不行，不能看。”
那种地方怎么可以给别人看呢？即使不明白为什么，曾经在海军基地生活的时候，阿姨们也告诉过她无论是谁提出这种要求都不能答应。
“快点！给我看一下！”艾斯拽着被子的力气越来越大，两个人甚至要撕扯起来，“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哪里受伤！？”
可丝黛拉就是不肯放手，连话也不肯说了，捂住耳朵一副“我不听、我就不听”的样子。
然而这时，萨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愣愣地望着丝黛拉粉色的、和艾斯头发差不多长的短发，然后是【他】没有凸起的脖子，还有露在外面的、怎么看也没什么肌肉的小臂。
他瞪着眼睛呆立在原地半晌，然后又将目光落在那头短发上。
一个不可能但最合理的解释突然出现在萨博脑中。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一直以为丝黛拉和路飞差不多大，所以发育的比较晚——毕竟路飞也还完全是小孩子样呢，难道说……！？
他僵硬地抽了抽嘴角，手颤抖着搭在艾斯肩膀上：“那个，艾斯，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带着丝黛拉回去找达旦……才比较好。”
艾斯只当萨博是害怕丝黛拉会真的失血过多，他没再废话，而是不甘心地“切”了一声之后，强硬地把丝黛拉裹着被子拽起来，直接抱在了怀里。【他】现在还受着伤，他只能抱着【他】不能背着，也只能这样了。
一路上，萨博的思维已经随风凌乱了。
他走在最后面，时不时用惊恐的目光扫一眼正在不停给丝黛拉讲笑话试图“话疗”的路飞，还有艾斯急匆匆的脚步，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的话，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看看，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丝黛拉和他们三个越来越大的差距就有了解释的理由。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脸色苍白，流血不止似乎让【他】感觉到疼痛，虚弱地蜷缩着，耷拉着脑袋不吱声，也完全对路飞的冷笑话没有一点反应。
“你再坚持一下，丝黛拉！我们马上就到了。”感觉到怀里的人无力地靠在了自己肩上，艾斯心疼地说。
而萨博听了这句话，心里只有一阵复杂。
四个人回到山贼之家的时候，恰好遇到玛琪诺和村长爷爷过来，见他们都一副火急火燎还十分惊慌的样子，连忙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旦和手下们见形势不对，也跟着出来了。
等艾斯和路飞一人一句地把事情经过形容出来，山贼之家的所有人似乎都石化了，恨不得下一秒就要随风逝去。
村长爷爷摸摸下巴，点了点头：“嗯，嗯，原来是这样。”
玛琪诺一开始还是满脸惊讶，然后似乎是渐渐觉得哪里有趣、嘴角压抑不住弧度，等艾斯和路飞终于把话说完时，她终于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喂，这有什么好笑的啊！”艾斯恼火道，难道现在不应该先治病救人吗？
“就是，就是！”路飞也凶巴巴地跟着附和哥哥的话。
“我之前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果真如此。”玛琪诺温柔地笑了笑，她之前就怀疑丝黛拉是女孩，可是大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对劲呢。她安慰艾斯和路飞道，“丝黛拉不会有事的，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她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啦！”
“……大姑娘？”艾斯的神色突然变得茫然。
“大姑娘是什么，能吃吗？”路飞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
萨博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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