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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拿来吧你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柠——柠。”

  在这场算不上家庭会议的家庭会议上,终于从女儿[kou]中得知是怎么回事的女鬼幽幽松了[kou]气,面[se]却依然凝重。

  “不可以再、捡鬼回来了。”她缓慢摇头,“咱们家——真的、塞不下了。”

  虞柠:“……”

  怎么说得跟她在到处捡流[lang]猫一样?

  “没关系,妈妈。”她宽慰道,“这个问题我考虑到了。”

  “之前我不是在找新租房吗?已经有合适的下家了,我这两天去找人帮忙收拾一下,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咱们就搬进去,地方保准够。”

  真的吗?她不信。

  女人有些忧心忡忡。

  她怎么觉得这并不是个结束呢。

  “好吧,”她还是先姑且点了头,鉴于这次似乎又是自己想得太多,就说得隐晦了点,免得反倒真勾起女儿不该有的念头,“你还得——答应妈妈一件事——凡事一定要专一,不要、太花心。”

  虽然这次大概可能没有问题,但是一切都需要防患于未然。

  连她爸都在旁边唰唰写了举牌。

  【囡囡啊,人不能什么都收,至少不应该什么都收。】

  别的都算了,眼镜和人体模型是不是太自由了!

  ……啊?

  虞柠茫然,虞柠不解。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尽管不明白爹妈说这话的原因,她还是决定给对方一颗定心丸,“我绝对不是花心的人。”

  女鬼满意了,心道不愧是自己的乖女儿,正要出言夸奖,紧接着就听她道:

  “我只会心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爱上不同的人。”

  对纸片人爬墙的事怎么能叫花心呢!

  噗——

  她的奥特曼啊!

  女人好悬没有被差点喷出来的一[kou]老血给呛死,她捂着胸脯掐着人中咳了半天,待得女儿担心地问过有没有事才终于悻悻地重新开了[kou]。

  “我——”她铁青着脸说,“暂时——没有事。”

  虞柠:“是、是吗?那就好。”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究还是没有从妈妈那本就异于常人的脸[se]上看出来点啥,也就将信将疑地点头挪开了视线。但女鬼并不就此作罢,仗着自己的眼珠被白翳遮盖看不出具体方位,时不时往女儿那边瞟一眼,再瞟一眼。

  这年头的亲子教育,果然是每个家庭都必然面临的难题。

  想来也是他们的责任,女鬼痛心疾首,心道不应该因为死亡而忽视了对孩子的教育。事到如今为时已晚,现在一个说话不利落,一个跟人沟通只能靠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展开一番扭转认知的促膝长谈的样子。

  比起物种包罗万象的后宫大院,一夫一妻也不是那么不能接……不,她一定可以找到办法的。

  纯爱!她只支持纯爱!

  虞柠:“………………”

  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如芒在背,一回头却发现她妈正在若无其事地跟无头的丈夫[jiao]谈,完全不像有在看自己这边。

  奇怪,是错觉吗?

  不过爹妈说的当然没有错,她转过头看到字面意义上群魔乱舞的客厅,就感觉脑壳一阵疼痛。

  笔仙还好,只是闷头在玩自己还没有还清贷款的○天堂游戏机——但是它在公放,不可饶恕。

  楚人美今天的例行功课还没有完成,此刻就在窗边吊起了嗓子,也许她应该庆幸对方吊的不是颈子。美美子致力于组成反诈骗协会的事业惨遭滑铁卢,因此她决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只要受骗的够多,哪还愁招不到成员,所以正在嘀嘀咕咕地蹲在角落随机[chou]取幸运用户,不知道是不是快被标记成[sao]扰电话了。

  “呵,磨人的小妖[jing]。”双开门人体模型哼了声,那只黑猫倒不认生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敢这么对我的,你还是第一个。”

  他大方地从腹腔里摘出一个暗红[se]的东西,“这个给你玩,拿去吧。”

  虞柠瞠目结舌。

  大哥,那是你的肝啊!

  ……很惊悚啊这幅画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新来的一比,只是在玩转刀花的杰克和因为家里没有钢琴而虚空练习指法的伽椰子母子都是天使了!

  搬家,必须立刻搬家。

  而且她要跟这帮无处可去的家伙收房租!没钱的给她以工代赈!

  说来话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一开始也是不想的。

  生存游戏一结束,除了被早早叫到教学楼的几人,其他学生都是一清醒就发现大家七仰八叉地躺在了本应是宿舍楼的空地上。

  无论大雾还是那些顶替了教师位置的木偶指导员,又或者是不再威胁着人身安全的怪谈们和散发着谜之气味的淤泥宿管,全部消失无踪,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结果等她故地重游地回去一看——

  根本不是这样啊!

  该在图书馆闭目养神的还在挂机,该在音乐教室的还在吊颈——不是,嗓子。

  虞柠走了一圈,发现规则与其辖下的怪谈撤离的同时,这些理论上大概是被视为“叛出鬼怪阵营”的家伙被一个不落地留下了。

  连蜘蛛男也是如此,而且因为体积太大,他只能先滞留城市下水道系统里偷偷织网,这生存环境有点恶劣,以后再去做外卖和跑腿业务估计得办健康证吧。

  至于其他怪谈,就算是想离开四叶[cao]城,在学生集体遭遇不测的满城哗然之后,城墙那边的防守势必更加严苛,走是未必走得了。大家毕竟合作一场,虞柠就答应先带他们来自家落脚,只是这搬家得赶紧提上[ri]程了。

  唉,她这个老板真是当得太有良心了,居然还负责解决了员工自动下岗后的住宿问题。

  虞柠深深地为自己感动,给她的好人好事记录簿上又记了一笔。

  不如从今天起就改名叫虞良心吧。

  很有良心的虞老板睡眠质量也很好,压根不受这乱糟糟的氛围影响地安然就寝。但为了这过高的鬼[kou]密度着想,她赶明儿一早就跟陈瑞泽拿了钥匙请了家政公司的人来打扫,有钱还是好,她可以靠着人工费解决问题不用自己动手了。

  “哟,妹妹,”家政公司派来的几个阿姨本来就热情,见她人好看又嘴甜,自然也更叫得亲切,一进门先被这扑面的凉意惊了一下,其中一位不由感叹道,“你这地方这么凉快啊!”

  “难道是因为地理位置?”另一位也费解地来回看了看,总感觉有点瘆得慌,“这向阳的地方也不暖和啊,总不至于是那种原因吧?”

  “哎哟,别说了。”前头那位连连摆手,“这几天才出了那档子事,讲着怪晦气的。”

  说着又转头看向她,“别介意啊妹妹,我看你年纪,也是正上学的学生吧。”

  虞柠:“啊哈哈哈……没事没事。”

  谁让人家说的是真话呢。

  是哦。

  虞柠不由赞叹起自己的运气和经济头脑。

  虽然今年夏天马上过了,但她明年就不用开空调了耶。

  这又是一笔省下来的电费,感动。

  ——不对。

  她一个回神,如遭雷劈。

  在明年夏天之前,是秋冬啊!

  室内冷成这样,她为了取暖岂不是得更早地开空调还要比正常开高几度了,这费用简直超级加倍!

  这么想着,虞柠哀怨地向那位腰带拖地的疑似原住民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后者今天却不知怎么并没有出现在那里。

  她倒没有就此放松警惕,她直觉这栋房子的情况比看起来更复杂,盘踞在此的未必就只有那个吊死鬼。虞柠现在的自信心稍微有那么一点膨胀,所以才决定在家政服务上门时独自全程陪同。

  “全部清理完成大概要三天吧,”今天的工作份额结束,领班的家政阿姨关切道,“妹妹啊,我们明天过来也行的,你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不不不,主要,呃,是我这边的原因。”虞柠哪敢让她们自己来,“后天吧,反正我这边也不急。”

  雇主都这么说了,阿姨们也不再坚持,笑着跟她打招呼离开后,只留虞柠在心里默默叹[kou]气。

  不急才怪。

  但她明天实在[chou]不开身,虽然也可以让家里的那几个来当半个保镖……然而以鬼怪的思维,很难说他们理解的保护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还是她盯着保险点。

  她下午才接到的短信——果然,就如同意料之中的一样,在传唤了部分学生以后,巴别塔的注意力很快放在当时最出挑的几个对象身上,紧急调换了调查顺序,让他们第二天就来到支部中心接受问话。

  尽管她对本地的支部不抱什么指望,但好奇心是另一码事了。

  “巴别塔内部原来是这样的吗,”薛尉喃喃道,“看起来好高级啊。”

  “高不高级的……”

  刘嘉卉叹气,“我反而有点紧张诶。”  几人如约在被通知的时间前来,人生头一回地站在巴别塔的办事大厅里,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员工,试图寻找安排给他们的引领人员。

  只有一楼是面向民众开放的,但毕竟是门面,挑高的穹顶呈现出拱形,仅凭这里就看得出十足的神秘学氛围。

  墙面上描绘着不知名的符号,虞柠怎么说也是个写手——通常而言,知识面最广最乱七八糟的就是写小说的,她认出了其中几个正是伊丽莎白时代守护魔法中常出现的印记。不仅如此,大厅的地板中央由一块块瓷砖拼成了巨型的图案。

  扭曲的五角星歪歪斜斜,中间类似眼睛的符号像火焰一样犹如在燃烧,瞧着就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旧印都来啦?

  虞柠当然知道这个出自克苏鲁神话的标记,它可以屏退一些神话生物和恐怖的存在,算是最基础的守护符号了,对更高位的虽然起不到太大的效用,怎么着也能恶心恶心它们。

  “哎呀,又不会要命,”周菁菁心安理得地接着他们的话说,她倒没有表现出不适,“见机行事就好啦。”

  虞柠斜眼瞄了她一眼,意味是显而易见的别乱来,后者笑着耸耸肩,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们就是今天问话的学生吧?”有位年轻的招待员急匆匆地走过来,打量着显然还是学生年纪的几人,“请跟我来,然后去各自对应的房间就好。”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听她的意思,白曜稍稍皱着眉问,“我们是要分开接受问讯吗?”

  “当然。”对方马上回答道,“这样可以保证完整[xing]和准确[xing]。”

  意料之内的台面上说辞,虞柠撇撇嘴,他们的供词肯定是要各自独立的,这样才能找出互不一致的地方和漏洞。看对方的重视程度,恐怕比想象中更麻烦一些。

  就像周菁菁所说的那样,在串通好的基础上见机行事得了。

  他们被安排到的是同一条走廊的不同房间,虞柠推开自己那间会面室的房门,在办公桌后坐着的黑衣男人望了望手边的资料卡,示意她在对面

  “高中三年一班学号21位,”男人抬眼看她,“虞柠?”

  虞柠调整了下坐姿,正襟危坐道:“对。”

  “讲述一下你在那个‘规则’降临之初的见闻吧,”他说,“请保留尽可能多的细节。”

  这个问题出乎意料地轻松。

  虞柠怔了怔,这部分其实没有多少需要隐瞒的地方,她干脆就直接描述过了全部过程——只去掉了做作业是自己开头的事,而对方全程也都只简单地应了声。

  “我知道了。”

  他做完记录,继续道:“请乘左手边电梯,前往相应楼层后进行下一步程序。”

  ……咦?

  “我只要去那边就行了吗?”她不由再次确认道,“那边是什么?”

  “你过去就知道了。”男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拿上吧,这是一次[xing]电梯卡。”

  他从桌面上推来的确实是一张塑料小卡片,虞柠满头雾水地接过来。她告别后就往外面的走廊走去,却看到其他人所在的房间都还紧闭着房门,只好如对方说的那样来到了那座电梯前。

  还真只能自己上去了啊。

  她走进缓缓敞开的电梯,往底下的刷卡区一扫,对应的按钮就自发亮起——她知道巴别塔的电梯设置也和正常的不太一样,一般来说分为一次[xing]和员工用卡。楼层按钮是默认锁定的,一次[xing]就是像她的这样直接抵达设定好的楼层,员工的则是解锁自己权限内的范围,等级划分得相当鲜明。

  至于她这次——

  五楼?

  在唯有自己一人的寂静里,虞柠终于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与亮起来的那个按钮相符,然后走出了停下后两侧门扉向旁边划开的电梯。

  “请问有人——”

  她猛地停住声音,电梯厅外的走廊就像是停电了一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仅有的光源就是电梯内的顶灯,一闪一闪地让周围的景象也变得若隐若现。

  虞柠浮现出了不祥的预感。

  容不得她反应,身后的电梯门已然闭合,直直下降的轿厢让她连再次按下开门按钮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减少。

  “你好,”黑暗之中,遥遥传来一个声音,“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别玩了别玩了,她快游戏PTSD了。

  伴随着这句让她颇有既视感的台词,虞柠听到了久违的BGM。

  与之前都截然不同的BGM。

  焦灼,压迫,只混了些许杂音。

  而那杂音来自视线的前方,有些刺耳的摩擦声是橡胶与瓷砖蹭出的锐响。随着摇摇晃晃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辆半人多高的三轮车出现在她的眼前——虽然它比纯粹的儿童三轮车要大不少,但也并非正常该有的大小。在三轮车的车座上,正坐着个唇红齿白的木偶。

  ……不对,它根本就没有牙齿,双眼和嘴唇都是猩红的[se]泽,惨白的脸颊上有着蚊香般的圆圈,蹬着自己的小三轮,一米米地挨近了她的面前。

  一瞬间,一个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脑海——

  巴别塔,不行!

  虽然她本来就知道不行,但没想到这么不行,你们这筛子几目的?四十目还是三十目啊?!

  这特么……不是竖锯吗?!

  《电锯惊魂》这经典的血浆片系列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它雷打不动的灵魂主角就是以这个木偶为代表形象的“拼图杀人狂”,别名“竖锯”。

  这位潜藏在幕后的主使者由于自己的经历变得扭曲,开始决定对他认为有罪和漠视生命的家伙进行裁断,一般都是些匪夷所思又血腥残酷的关卡,说是施虐狂都不为过。

  鬼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还是说……

  虞柠动作顿住,隐约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的名字——”木偶张合的嘴巴吐出了[kou]音标准的通用语,“是叫虞柠吧?”

  “你拥有聪颖的头脑、极为优秀的反应能力,在面临危机时往往能第一时间化险为夷,毫无疑问,你就是解除彼岸学园这次危机的主心骨。虽然现在的出身家境还很有限,假以时[ri],一定能得偿所愿地积累起过人的财富——”

  虞柠一愣。

  “别、别夸了,”她忍不住害羞道,“再夸我就不好意思了。”

  “算了,机会难得。”

  她深吸一[kou]气,“多夸几句,朕爱听。”

  竖锯:“……”

  竖锯:“?”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代表的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但这真的是全部吗?”好在他现在是木偶,可以不为所动地继续说下去,“你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所进行的那些压榨,是时候为它付出代价了。”

  虞柠:“啊?”

  咋地,要吊她路灯?

  “生或死,”他道,“做出你的选择吧。”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电梯再次缓缓开启,站在轿厢之中的是个戴着猪头面具的家伙,而那家伙的两只手里,正分别握着一把砍刀和一支球棍。

  虞柠:“………………”

  这位妹妹……也可能是先生,她是见过的。

  虽然是在电影里。

  身患绝症的竖锯老爷子自己行动不便,也将命不久矣,因此广收门徒,桃李遍地开。而其帮手或者说门徒的标志,就是这猪头面具。

  二对一,不要脸!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些光是看着就感到了幻痛的镜头。

  什么不停卷进头发的机器,在身上挂满的大铁钩,要亲手锯掉的腿和缝起来的眼睛……

  ……一代一代一代。

  好痛好痛好痛!!

  她最怕的两样东西之一就是疼了!

  在那作为帮凶的猪头人向她迈步过来的同时,虞柠失声尖叫起来:“你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

  木偶的身体倏地一轻。

  它甚至都没有回过神,就感觉到一股来自颈后的强烈拉力——它竟然是被硬生生揪着衣领扯下了三轮车。而下一秒,呆站在原地的木偶比利就看到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取而代之,坐在了三轮车的车垫上。

  “吱呀吱呀吱呀——”

  踏板飞速旋转。

  她毫不犹豫地抢走了那辆三轮车,风一般地蹬着它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里。

  木偶愣愣地看着自己失去的小三轮,再转过头,看着自己同样傻眼的助手。

  猪头人:“???”

  竖锯:“???”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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