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函谷关外秦魏战
白起麾下的尖刀——秦锐士,很快告诉了魏军何为精锐!
如同热刀切黄油一般,秦军锐士丝滑地切割着魏军的防线。而被信陵君寄予厚望的预备队精锐,在秦军锐士面前,简直犹如孩童般可笑。
但即便是被秦军锐士暴打,又见着秦军两面夹击,魏军却没有如同在长平战场上一般一触即溃, 反而按照信陵君的指挥开始了运动调整。
这或许就是见过血的军队与没有经历血火历练的军队之间的差别吧。
即便魏军斗志尚存,却也依旧顶不住精锐的秦锐士。眼瞅着秦军锐士就要洞穿魏军的第一道防线,而原本的河内败兵跟随在秦军锐士的身后,向着魏军深处杀去。
但河内的秦军说到底是败军,虽说经过白起的重新整编,但无论士气还是配合, 都与函谷关中杀出的秦军相去甚远, 更不用提更秦军最为精锐的锐士相比。
很快, 河内的大军便已跟不上秦军锐士的脚步。
一边撤退一边观察着战场形势的信陵君很快捕捉到这一信息,正愁无计可阻挡秦军锐士的信陵君,瞬间便有了破局之法。
“传令,放秦军第一梯队攻入第二道防线,重点阻击秦军第二梯队的主力,截断两只队伍之间的联系,随后第二道防线对陷入的秦军进行围剿。”信陵君立即对着麾下下令道。
而就在信陵君的将令传达之时,指挥着河内大军渡过泌水河的白起和司马错终于抵达战场,一看之下立即就发现了秦军锐士与河内大军之间的配合问题。
白起暗自叹息,明明自己在开拔之前强调又强调了配合接应之事,“快的慢些,慢的快些”,自己如同点数一般反复地告知,可是这要命的配合问题还是出现了!
来不及懊恼,白起也急急传令道:“锐士停止攻击,掉头回转,接应河内之军;河内之军加紧攻势,务必于锐士回合,形成互相依托的态势。”
一旁的司马错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当即领命而去。
但不等司马错将将令带到,魏军已然开始了分割包围的行动。
秦军第一梯队的面前,魏军稍作抵抗便让开了大道,这使得本就开进过快的秦军锐士,更快地陷入了魏军之中,只是眨眼之间,便又攻入了十数步。周遭的魏军随即关门,对秦军锐士形成包围之势!
而在秦军锐士二三十步开外的秦河内大军,不得不面对魏军精锐的重重阻击。而失去锐士开路的他们,明显有些战力不足,不仅攻击无功,甚至有些地方还被魏军逼得后退了起来。
刚刚赶到的司马错是看在眼里,急在了心里。
若是真的让魏军将秦军锐士给吞了,这个损失可比损失个万把大军还要严重得多,更何况,失去锐士攻击前进,自己所带的三万河内败卒,还能继续这场战争吗?
如今战场之势,若是自己所在的河内军崩溃, 那么函谷军败退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秦军则将在函谷关外再次品尝失败的滋味。
没有别的办法了。司马错把心一横,交代好身边的传令兵给秦锐士不断打着旗语,随即便带着自己的亲兵杀了上去。
轻敌冒进的秦军锐士很快尝到了孤军深入的痛楚。
大量的魏军出现在了秦军锐士的侧背,几乎同一瞬间,数百长戟一同刺出,只这一下,上百锐士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瞬间百人的战没,如此大的损失心疼得远方观战的白起直抽抽。
但对秦军锐士的围剿还在继续。好在秦军锐士也不是吃素的,受了魏军沉重一击之后,锐士首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侧背失守,随即带领锐士转攻为守,将冲击用的锋矢阵转变为了圆阵,就地防御了起来。
只是靠着河内的败军,即便有着司马错带着自身的亲兵加入,却也是杯水车薪,推进的速度始终起不来,这无疑给了信陵君足够的时间与机会将这只精锐围歼殆尽。
白起显然明白此时的问题的严重性,二话不说,将自己身边仅剩的二百精锐全数投入前线,力求迅速破点与锐士集团建立联系。
而就在胜利的天平再度向魏军靠拢之际,信陵君又再出昏招,硬生生地将胜利的天平往秦军那边推送。
只见信陵君并没有下令增兵第二防线,不惜一切代价就地围剿秦军的第一集团,反而趁着秦军攻击停滞的间隙,下令大军加速撤离!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信陵君。
就地围剿,的确有可能能够逆转战局,但更有可能自己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但如果趁着秦军受困的机会,果断加速撤离,自己至少还能保住一部分的兵力不是?
就像是在赌场之上,若是你接着赌下一局,那么你有可能将能够拿走100万,但也有可能让你血本无归,各50%的概率;而如果你转身就走,不赌下一局,你立刻就可以获得50万的筹码。
你会怎么选?
怎么选都是错!怎么选也都没有错!
显然,信陵君果断地选择了后者,不带一丝丝的犹豫。究其原因,大约是大胜之后膨胀的心理在秦军一次次的埋伏下已经产生了道道裂纹,不再能够支撑他继续豪赌而已。
魏国大军在信陵君的指挥下迅速地向西后撤,而包围圈中的秦军锐士也看到了令他们回转的旗语,没有丝毫的犹豫,秦军锐士组成的圆阵便行动了起来,向着自家大纛的方向艰难前行着。
因为腹背受敌的缘故,秦军锐士不得不保持着并不适合攻击的圆阵,加上魏军悍不畏死的阻击,秦军锐士后退的速度相较于他们切入时的速度不知慢了几倍。
但好在,后方的第二集团在白起和司马错的亲兵的增援下,也不断地向着秦锐士的方向突进着。
两相努力之下,只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秦军锐士再度回到主力的怀抱。而在这黄金一刻钟的时间里,魏军却也没能跑出大几百步。
原因很简单,函谷关上的王龁见泌水之军受阻而魏军有趁机逃离的迹象,随即二话不说,精锐尽出!进行了简单包扎后的王龁,带着关内最后的两千精锐冲到了前线。
而此时魏军的预备集团与第一集团的主力都在应付秦军锐士,第二、第三集团又在信陵君的安排下加速撤离。
王龁的精锐一冲之下,防守函谷关方向的魏军防线立即就摇摇欲坠了起来。
如此一来摆在信陵君的面前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停下撤退,向两线增兵,跟秦军决一死战!
要么,壮士断臂,不顾阻击集团的死活,任由函谷方向的秦军突破防线,进而与泌水方向的秦军对自己的阻击集团形成夹击之势。
但显然信陵君再度选择了后者。
可是,王龁的精锐大军可不是河内的败军!呈锋矢阵的王龁大军,很快突破了魏军的第一道、第二道防线。
信陵君见此情形,心中一阵绞痛,他明白,殿后阻击的数万大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而正当信陵君要下令继续快速脱离战场之时,原以为要对自己殿后大军形成合围的秦军王龁所部,竟然不管不顾的向着自己撤退的第二、三集团猛冲了过来。
显然,王龁对白起所率的泌水大军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之所以调出最后的精锐,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为泌水的大军解围,而是为了拦住想要逃离的魏军。
有心算无心,不一会儿,秦军王龁所部的先头军队便已经与信陵君麾下的第二、三集团的士卒短兵相接。
如此情形之下,除非信陵君再度断腕,嗯,已经不是断腕了,应该是高位截瘫了,甚至是眉毛以下全部截肢。
显然,信陵君不能那样做。那样做了,跟抛却大军独自逃跑也没有什么分别了。而一旦自己逃离,失去信心的魏军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崩溃,而没有强力的阻击部队,自己又哪里能跑过秦军的追击呢?
所以,若是不想大军溃败,转身相抗是信陵君唯一的选择。
想明白的信陵君也不再犹豫,大纛随即传令,第二、三集团就地与函谷之军对攻,第一集团军并预备集团就地防守泌水之军。
于是战场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两国的大军被分成了四份。
最西端是魏军大纛所在的第二、三集团,共计四万余人,虽然人数是最多的,但有一半是刚刚经历了攻城战的疲兵,另一半更是通宵攻城,刚刚休息了没两个时辰,也因为如此,人数虽多,战力却是羸弱。
紧紧与这只魏军短兵相接的是从函谷关中杀出的王龁所部的秦军,其中七千生力军战力颇为强劲,其余皆为守关之疲军,人数大约也在三万左右。总体兵力略略少于魏军,但战力却更为强劲。
接着在王龁所部的东北方向,是魏军第一集团和预备集团组成的约么三万三千多人马。预备集团自不必说,便是第一集团的战力也是不俗,毕竟他从昨夜晚间便开始休息,如今正是精力旺盛之时。
而在魏军的更北方,则是白起所率的秦锐士和三万来自河内的败军。秦军锐士在前期不察之下,损兵数百,但主力仍在,仍可作为尖刀切割魏军防线,只是可惜河内的败军战力恢复还需时间。
显然,从战场态势来看,魏军虽然在秦军偷袭之下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但因为及时的调整,倒也没有完全陷入秦军的包围之中。
或许,白起也从未想过要完全地包围住魏军。无他,手里的三万败军实在是不堪大用,若是以前的秦军,白起定然会果断地命令两万大军大胆绕后,截断魏军的归路;当然,若是以前的秦军,怎么也不会出现与锐士脱节的情况。
而如今的态势,却也不是白起最想要的结果。
毕竟自己的弱旅对上了魏军的强军,而自己关中的精锐,却对上了魏军的弱旅。
如此一来,若是两相对攻,谁能尽快地攻破对方的弱旅,谁就将取得战场最终的胜利。而显然,只有不到一千秦锐士苦撑的泌水集团,显然比只是有些疲乏的魏军要更容易被攻破。
一场耗时良久的战略欺骗,最终却还是要靠硬实力解决问题,甚至极有可能输掉,这对于一贯骄傲的白起来说实在是有些吃味。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大败后的秦军已经失去自信,失去配合,失去了一切。
但,战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白起没有时间去懊恼些什么,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试图寻求破局之法。
然而,信陵君的命令再度让胜利的天平倒向了秦军。
看似攻击凶猛的秦泌水集团实则是外强中干,但显然一上来的强烈攻击将信陵君给吓到了,于是信陵君给自己的强军下达的却是防守的命令,而对于自己的弱旅下达的却是对攻的命令。
在信陵君的视角中,你函谷关中虽有伏兵,但也不过数千而已,其余战兵的战力通过这大半个月来战斗,早已摸清楚,我军又有兵力优势,只要将面前之军击溃。自己便可回合前军,集中力量对付战力强悍的泌水来师。
但显然,这样的操作是在用自己的弱处强行对碰敌人的最强处。因为这一攻一守的命令,再度将战场主动权拱手相让。
白起冷眼看着战场态势,心中随时焦急,面上却不曾表露半分。直到看清了对面的打算,白起随即心中大定:他知道即便是王龁所部不能击败当面之敌,只要能够顶住,待自己河内之军渐渐恢复战力,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就终将是大秦。
“传令:锐士所部一分为七,各领河东之军三千徐徐进攻,不求击溃敌军,不要大量杀伤,只需让河东之军重新磨合、重拾信心即可!命王龁放缓进攻,减少战损,明白吗?”白起冷静地吩咐道。
“诺!”一旁的司马错立即应诺道。
随着司马错领命而去,战场形式也为之一变——北面战场,秦军重整军力,放缓了攻势,而魏军也渐渐稳住了防线;西部战场之上,秦魏两军虽然继续对攻着,却也因为王龁的放水,而渐渐有来有回起来。
于是偌大的战场之上,居然出现了短暂的平衡。而一切似乎正朝着有利于魏军的方向发展着,而这也导致信陵君迟迟没有发现异常,更没有及时调整部署。
属于魏军的机会,不多了!
而在函谷关后不足十里的一个山坳之中,赵国的骑军已经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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