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路里崎岖不见阳光

　　方谬的举动再次引起全场哗然，撕毁卖身契这种事不是没有人做过，可把一张用上万晶币买下来的契约说毁就毁，那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了。

　　那可是相当于一个小家族的全部财产啊！

　　目睹了这一切的黄嫣更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方谬的意图表达得非常明确了，他希望黄嫣能够摆脱低人一等的身份，平等地站在自己面前。

　　为此方谬可以用一万晶币来告诉她：你很重要，没有任何人能够主宰你的命运。

　　两行晶莹的热泪从黄嫣的眼角流出，方谬的意思完全传达到了，更是以匪夷所思的行动来表明了这一切。可黄嫣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她除了此身以外已经一无所有，可说出以身相许这样的话，恰好是对方谬希望她变成的模样背道而驰。

　　所以黄嫣默然不语地站了起来，在飘散的卖身契碎片中忍住眼泪，用颤抖地声音问道：“方公子，以后小女子该怎么办？”

　　“你会成为这个世界最红的女明星，比在场所有人更有财富，也比他们更能扬名立万。”

　　方谬的宣言是如此的宏大，又是如此的惊人，在这个女性只为依附男人而存在的封建世界，有哪个女人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可黄嫣不知为何却愿意相信此等荒谬的豪言壮语，她的内心从沦落青楼那一刻就是一片死寂再无追求，可这一刻似乎又被方谬重燃了一点星火。

　　“如果方公子是如此相信的话，小女子定当尽力而为！”

　　至此方谬欣慰地笑了，他点点头说道：“很好，现在的你才像样嘛。”

　　这才是方谬想要达到的效果，比起将黄嫣从卖身的枷锁中救出，他更希望能把她从自卑的深渊中拉回来。在花费了一万晶币，又把这张卖身契撕个粉碎之后，这个目的终于初步达到了。

　　现在的黄嫣可以自己振作起来了，不再是等待着谁来拯救的苦情少女。

　　目前发生的所有这一切，对接受现代人权思想的方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观念，但台下那些玄界人却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思想啊！

　　传统的观念告诉他们，方谬这么做简直是愚蠢。可一些直觉敏锐的人也隐约察觉到了，或许方谬的做法才代表了未来，将会通往一个更加理想的社会，给玄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这些人的心思，方谬才没有闲余去理会，他自然地牵上了黄嫣的手，凝望着台下的众人问道：“我要带她走了，你们谁还有意见？”

　　这时还有谁敢反对，一万晶币这么用哪怕是富可敌国的超级世家也难以想象啊！加上外界又普遍认为方谬其实是掌控大千世界，通晓密宗传音的绝世高手，谁还敢贸然挡在他的路上？

　　最终还是来参与竞标的南宫少群怯怯地说道：“你们金童玉女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哪轮到我们这些人来反对？”

　　会场里的人也都直觉地让开一条路来，他们看着黄嫣被方谬牵上手时那副幸福的表情，原本惋惜的心情突然也释怀了。

　　是啊，聂小倩本该与宁采臣在一起，何况这个宁采臣是如此的强悍霸道呢？

　　在其他人的默默注视下，方谬带着黄嫣走出了拍卖会场。

　　从封闭的会场走到空旷的街上，黄嫣原本充满阴霾的内心忽然一片豁然开朗，也许，这就是自由的滋味吧。从今以后她不再附属于任何人，不被任何契约决定着命运，甚至从精神上抛开了那卑微的自我认知，决意向着光明大道迈去了。

　　想到这里，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夺眶而出，带着一点喜极而泣的意味，黄嫣呜咽着哭了出来。

　　“对不起，方公子，我······我······”

　　方谬大概理解了黄嫣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她张开了双臂。

　　黄嫣终于忍不住扑入方谬怀里，大声地痛哭出来。就像是要把此身所受的全部委屈发泄出来似的，让眼泪在方谬的胸口上沾湿了一大片。

　　这是她对往日的自己的告别，从这一天起她将如获新生。

　　良久之后，黄嫣停止了哭泣，不好意思地望着被自己眼泪弄脏的方谬的衣衫。略感羞愧的她抬头对方谬问道：“方公子，你是如此不求回报地对我好。可小女子，又该如何报答你呢？”

　　“真是的，刚刚我不就说了吗。我希望你能成为玄界最红的明星。”

　　说到这里方谬又重新考虑了一下，这样的目标过于宏大，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达到的。眼下黄嫣只是希望为自己做点什么而已，哪怕是再怎么小的事情，即便是“你只要微笑就可以了”也行。

　　于是方谬便对她说：“那你就为我演奏一曲倩女幽魂吧。当时主题曲的谱子还记得吗？”

　　黄嫣当然记得，主题曲的音乐演奏就是由她来负责的。虽然不知道方谬为何会提这种要求，但如今的黄嫣只想实现他的愿望。

　　于是她取出一根玉箫，凑到红唇上轻奏出一段动人婉转的音乐，正是倩女幽魂的主题曲《路随人茫茫》。

　　曲调悠扬的琴箫声中，方谬也跟着轻唱起主题曲的后半段来：

　　人间路，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快乐有多少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路随人茫茫

　　丝丝梦幻般风雨，路随人茫茫

　　两人的琴瑟和鸣引来了街上其他路人的注意，最后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是电影中饰演聂小倩与宁采臣的二人。

　　此刻在倩女幽魂电影中两人天人永隔的悲伤结局，似乎在这现实中得到了弥补。在戏里终究没有在一起的二人，似乎在现实中得到了一个美好结局，有如梦幻般的美好。

　　至少真实的聂小倩没有被人抢走，那就足以弥补电影悲剧收尾的遗憾了。

　　在吹奏着这首主题曲的同时，黄嫣也感觉自己激动的心情逐渐得到了平复。正如方谬所说，她并不是低人一等一事无成的，至少这首《倩女幽魂》，不就是在她的演奏下诞生的吗？

　　她的脸上终于绽放笑容，满怀感激地向方谬说道：“方公子，谢谢你。我终于见到了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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