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屋子里太闷,为了讨好这位第一次来南阳王府的贵客,用午膳的地方被安置在一处亭台水榭之中。
周围绿波环绕,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苏郁白肚子饿了,没去看别苑,侍从们都不在身边,早就被领过去放置物具。
小皇帝只身赴宴也不露怯,自顾自的低头捡桌上已经端上来的凉菜吃,浓密的眼睫半垂着,白皙的侧脸看上去安静漂亮。
若是旁人在做客时像他这样不等主人家,肯定会被说不识礼数,但苏郁白贵为皇帝,还从来没有让他等别人的道理。
哪怕他是个没权的皇帝,也不会有人愿意苛责他。
季师南欣赏了片刻他的吃相,坐在一个离苏郁白不远不近的地方,暂时没有急着靠近。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饶有兴趣的问道:“陛下觉得微臣府上的吃食如何?”
“不过如此。”小皇帝语气有些冷淡,又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娇贵,不难听出他对南阳阳带着几分意见。
季师南看着刚呈上来就被苏郁白吃了快一半的小炒,无声轻笑。
有脾气是正常的,哪位陛下没点脾气?
小皇帝的眉目长开了,也更好看了,吸引了一众臣子窥探的目光,这倒是给他添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也不算不讨厌。
就是脾气也变大了不少。
苏郁白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一个能用之人。
在季师南眼中,他只是个毫无威胁的幼兽,只因厌倦宫中生活,便脑子不清楚的跟着豺狼跑,再怎么张牙舞爪看起来也是可爱的。
季长青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吃的七七八八,谁也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叫人吃饭似乎只是因为季师南还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随意走的流程。
看到一身黑衣的的季长青出现,季师南面上毫无愧疚之心,反而数落道:“饭菜都快凉了,长青怎么来得这般迟?”
“……”季长青的长相和季师南有些神似,气质却南辕北辙。
男人看上去冷冽又十分具有侵略性,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眉骨间还残留着一块细小的伤疤,一脸凶悍。
桌子上都是残羹剩饭,季长青和季师南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不好,他甚至都没有回应南阳王的意思。
眯着眼扫过在坐两人,深邃内敛的眸子暗了暗,不动声色的撩开衣摆坐在苏郁白身旁。
小皇帝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坐下一个人,正在喝汤盅里煲好的鱼汤,奶白色的汤汁黏在唇珠上,被他伸出舌尖一一舔去。
他平时吃饭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宫女太监在一旁布菜伺候着,对别人的目光早已习惯,被季长青默不作声的多看了两眼也没在意。
男人刚坐下来苏郁白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皂角的清香。
苏郁白看着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男人,神色略显不满,“你不吃饭是想帮我布菜吗?”
季长青:“……”
他皱紧了眉头,看上去更凶了。
南阳王世子刚来京城的时候很多贵族子弟表面对他恭敬,实则暗地里嘲笑他是边疆过来的土包子。
男人一身肃杀之气,不知酒要温了才好喝,也不知京城哪处画舫里姑娘弹琴最好听。
与这些自幼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们玩不到一起,隐隐还有被排挤的迹象。
大家顾忌着南阳王的身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可季师南如今还未娶亲,又正值壮年。
以后的爵位家产是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季长青,还是给未来的嫡子也未可知。
直到几个行事乖张的世家子被同样脾气不好的季长青狠狠揍了一顿,差点断去双腿,对他的态度这才小心翼翼了起来,不敢再随意得罪。
季长青对众人的态度不屑一顾,倒是没觉得哪里过的不舒服。
这群软绵绵的酒囊饭袋,比军营里的刺头可要好对付多了。
向来都是他指使别人的份,如今还鲜少有人敢对这位京中一霸颐指气使。
季长青垂下眼,也不做声,默默多看了苏郁白两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放在桌子上的拳头都捏紧了。
“长青,这位是我邀到府上小住的贵客,你可要以礼相待。”
季师南怕季长青犯起浑来把小皇帝也给揍了,笑着敲打了他一番。
季长青动了动喉结,目光从苏郁白那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上移开,慢慢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他扯了扯嘴角,微沉的声音淡淡道:“这还是第一次见您带人回来,我只会舞刀弄枪,也不懂得照顾人,要是哪里冲撞了可不要怪罪。”
季师南面色不改,笑眯眯道:“那长青就慢慢学,以后相处的日子怕是不会少。”
见苏郁白吃东西的动作慢了,季长南忍不住轻笑出声,心情颇好,一人将桌上准备的酒水饮尽了。
被扶下去休息时,酒意微醺的季师南还不忘对苏郁白道:“堰竹小苑环境最好,也不易被人打扰,暂时委屈你住在那,待会我叫下人引你过去。”
苏郁白目送着他离开,忽然听到身边的男人冷笑。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
苏郁白也不怕他,转身瞪了季长青一眼,“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他?”
季长青:“……”
他脸色古怪的变了变,身侧握紧的拳头松开又合拢,深邃的眉眼紧皱,盯着苏郁白半晌没有说话。
看上去明明已经很生气了,却强忍着没有拂袖离开。
苏郁白喝茶的功夫看到季长青已经三两口吃完了一碗饭,他身量极高,站起身直接将亭子的光线都遮去了一半,自己仰着头只能看到男人微凝的下颌。
季长青抿了抿唇,冷冷道:“我知道堰竹小苑在哪。”
苏郁白:“?”
对方却像是生气了,面色更加冷硬。
季长青俯身凑过来在小皇帝的发间轻嗅,像是野兽在识别猎物的气味,动作自然。似乎半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什么不妥。
他压低了眉头,在苏郁白的耳边低声嗤笑道:“你以为他季师南是什么好人,领路的小厮到现在都不来,你还没发现不对吗?
怕不是他故意交代的来晚一点,想看看你一个人待在这会不会害怕,等着你下次见面的时候对他再依赖一点……听话一点。”
这娇客也不知道老头子从哪里找回来的,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凄凄惨惨的害怕,反而皱着眉推他。
“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季长青:“……附近有人。”
季师南在自己的府上安插人手再正常不过,苏郁白过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他们本来就是对立的关系。
他穿着一身清淡的素服,养尊处优的贵气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就算是身处危险的敌营之中也能冷淡自若,不见一丝露怯。
他没有刻意去寻找藏在暗处的人,而是仰着头看向站在原地没动的季长青,“那你给我带路。”
季长青:“让我给你带路,想过要给我什么好处了吗?”
“你们父子二人还真是一个骨子里刻出来的。”苏郁白舔了舔下唇,又端起茶杯喝水,把玩着茶杯冷哼了一声。
季长青不喜欢别人把他和季师南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苏郁白是季师南带回来的人,他就更不愿意被这么做比较了。
他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几分不满,语气冷硬道:“别拿我和他做对比,我们两个人不一样。”
苏郁白笑了,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怒火,扒拉着季长青的衣袖靠近,低声问道:“哪里不一样?还不都是见了骨头不撒手的狗。”
温热的气息蹭过下巴和脖子,瘙痒的感觉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季长青的眉心狠狠一跳,抬起苏郁白的下巴,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
神色有些狼狈的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他缓缓道:“你跟我来。”
季长青的背影像松柏一般,一人走在前方的石子路上。
他照顾着苏郁白的速度,走的不快,除了最开始碰了一下脸,一路上都没跟他搭话,冷着脸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季长青保持着散步的速度,将人送到别苑门口。
苏郁白抬头看了两眼牌匾上的字,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回头拉住准备离开的季长青,“我想去夜市上看看,你晚上有空吗?”
科考刚刚结束,不管是中榜的还是没有中榜的,京城中停留的文人学子多的是,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夜市也会开得更晚一些。
文人圈子里规矩多,学子们分别前还要去参加一些同窗好友的诗会宴席,到老师的府上送礼,亦或者有些之前给人做门客的,也要和主家打声招呼。
京城里酒楼客栈最近都是满客的状态。
季长青低头扫了眼被苏郁白拉住的衣角,脚步顿住,像是真的被那微不足道的力气给拉住了。
“既然你是季师南的客人,为什么不让他陪你去?”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在冷笑。
目光定定的扫过苏郁白的眉眼,也不知道是谁家走出来的小少爷,也敢跟季师南那样的豺狼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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