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棘手
大臣、政客、家族谈判官们反应百态,或提笔默写,或交头接耳,或故作深思,像是在欣赏一场毫无亮点的芭蕾舞剧。
短暂如彗星的冷场过后,埃米尔在次提高声调道:“李陛下,面对一位来自异国的执权公主,您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李有些愕然,他身边的莉莉丝优雅起身,以捉摸不透的口吻说道:“我仅代表我自己,欢迎公主殿下的到来,关于贵国遭遇的种种不幸,教廷国务院非常重视,我们已经联合教皇厅维和理事会,向科特美斯派驻了人道主义救援队,相信科特美斯的人民很快就能从战争的阴影中解脱,上帝保佑他们,保佑所有热爱和平的人。”
莉莉丝讲话完毕,在胸口画出标准的教廷圣十字手势,在座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集体站起,同样低头挥舞着手指,虔诚而不失哀默。
莉莉丝没有撒谎,在科特美斯全国沦陷的当天,罗马帝事观察团和三支跨国武装骑士团就尽数赶到,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记录战役实况,完成科特美斯政权系统的复活与运转,并建立百余处难民庇护营,杜绝毫无节制的屠俘现象,保护包括修道院在内的所有教廷机构。他们最惹眼的标示就是红十字臂章,以及脖子上缠绕的白丝巾。
很棘手的开端。
埃米尔并没有依照教廷惯例俯身还礼,她观察着这只成熟母狐狸,从司罗娜的眼神中涉取到很多有价值信息,轻佻道:“感谢来自西方的太阳,感谢伟大的帝国主义,让那片曾经富饶的土地变的贫瘠,让那些曾经善良的人们变的冷血。”
莉莉丝身躯微抖,妩媚脸庞,随着埃米尔诗句般的还击愈变愈冷,但很快又恢复到母性的温暖。所有认出战争徽章的老牌贵族,都或多或少有些忐忑不安,他们中很多人已经成为秩序的走狗,不要说饱受摧残的科特美斯,就是完好无损的斯洛,都是他们已经噙在嘴里的肥肉,只要莉莉丝手中代表政权的皮鞭挥下,他们就能率领着家族骑士团,为黑暗远征军敞开大门,夹道欢迎。而那些残留的左翼家族,就像洪水中即将被淹没的屋顶,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们最为认同的是“在政治战场上,秩序永无对手。”
他们最不认同的是“教皇永无谬论和万恶的教条主义。”
很锋利的转折。
这位次席国务卿兼耶路撒冷教区女主教抬起双脚,教袍随着背部的摇曳无风自摆,朝着埃米尔慢慢走来,毫无征兆。司罗娜和丝蜜儿极具意识的向前半步,护在埃米尔的左右,缪斯手中的黑光魔杖也嗡嗡作响,捕捉着所有能转化为实体的能量,现场但凡有些魔法常识的角色,都被这种蛮横的涉取状态所困扰,原本浩瀚如海洋的内心也被骚扰的紊乱不堪。
“我穿越中土山谷的荡荡风尘,只为寻找那第三把扉之钥,现在吾已接近那祭坛那秘密之核,一如吾之爱人所听闻的传说,太阳将点亮龙瞳……”
莉莉丝曼妙的声音突然响起,吟诵着不知名的古典诗句,神情庄严而圣洁,毫无世俗与瑕疵。
接下来,十名白袍修女集体吟唱。
“在荣誉的路上,吾以吾剑为誓,忠效于所有的正义与真理。终将生,太阳使他们的眼睛苏醒。咒语会创造出不可思议之光的游戏,那隐藏之镜使吾寻回迷失的路,越过岩石吾到达了那个地方,一个神秘之穴,在那场漫长血腥的战斗里预言出现,智慧乃为珍钥,光明终会获胜。为吾王,为国土,为山川,为龙飞翔过的绿色山谷。为荣誉,为力量,为战胜黑暗之主。吾将寻找不详之剑。只有拥有纯粹之心的战士,才能获得光明恩赐的荣誉。是的,吾乃此战士,吾于吾的路上。由这宇宙灵魂的力量带领,吾将寻到此剑……”
如圣谕,如挽歌。
诗的结尾,莉莉丝出现在众人面前,手势骤起,以双脚为原点,紧贴着地平线,流转出无数的精细线条,绽放出比太阳更为耀眼的光芒。
很标准的正圆体,里边的线条随着莉莉丝的手势,像是被赋予了崭新的生命,起伏波荡,相互迎合。
而站在魔法阵中央的教士,就像是屹立在浩瀚奔腾的海洋之上,乘风破浪,凡脱俗。
在她的周围,悬浮着若隐若现的神祗,海王波塞冬的三叉戟,炽天使的圣光六翼,雷霆战锤里迸射而出的闪电,以及巍峨高耸的奥林匹斯山脉,都以幻影的形态展现在人们面前。
就像是诸神之黄昏,就像是光明与黑暗间的断层。
圣洁之光从莉莉丝脚下的泉眼喷涌而出,形成三米粗的浩瀚光柱,笼罩着这位第二称号为“教廷母亲”的女性。
已经抵达饱和状态的黑光魔杖,瞬间被那道光柱吞噬殆尽。
一把长剑冲破空间与时间的法则。
一把晶莹剔透的绿色长剑,紧握在次席国务卿的手中。
消失不见。
包括那十名唱诗班性质的修女。
光芒褪尽,一切归于平静。
人们保留着最初的表情,像是舞台剧《奥德赛》的结尾处,演员们全部呆若木鸡,等待着幕布的降临。
罂粟花会所正五层,一间没有门牌标示的屋子里,光芒闪过,莉莉丝踩在即将熄灭的传输阵上,脸色惨白如重症,她迅从书橱的暗阁里取出一瓶金色液体,拧开后舌尖贪婪的深入进去,灵活而柔软。然后看了看已经只剩半条命的唱诗班,换好斯洛传统女性的服饰,戴上用以遮蔽面容的特殊帽子,拎起椅子砸碎窗户,鱼跃而下。
二十分钟后,上百名斯洛宫廷骑士将罂粟花会所包围,抓走女执事十七名,消息传遍全公国。
根据司罗娜与缪斯的验证,在宫殿皇位的正前方,保留着明显的刻痕与高级魔法粉末残骸,他们查阅完《魔法大百科目录》,最终确定传输魔法阵的全称为——银剑。隶属于“神降”系的三级分支科目,难度系数为s级的大型传送阵。需要苛刻复杂的线条绘制与粉末配置,最多能够承受五个脉点间的往返传送,相当考验施法者对泉眼触位置的微操与查克拉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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