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陆要来临海
我有点心虚，但还是实话实说，说你这个案子是我越过刘主任，介绍给我朋友的，不符合规矩。
邱月看着我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的？我们做生意的，这样的事不是经常见？”
我有点意外。
没想到邱月根本没拿这事当回事。
邱月看了看我，给她自己也倒了杯啤酒，和我碰了碰：“我是羡慕刘主任有文化不假，可是我也不傻，离婚之后，我就后悔了，都是自己作的。我知道我长的不好看，这么多年，也见多很多男人，但是有一个像老冯那样的真心对我的吗？要不然就是看上我的钱了，要不然就看上我那个日进斗金的批发公司了。”
老冯就是邱月苦哈哈的前夫。
没想到邱月自己把事情挑明了，我沉默了一会，这世界上没人是傻子。
即便当时在气头上，脑袋转不过来，这么长时间过后，现在也明白了。
邱月感慨道：“夫妻是年轻的情人，老来的伴。老冯是个好人……算了过去的事，不说这个了。”
我好奇道：“邱姐你都知道了？那你怎么还找老刘办案子？”
她又看着我的眼睛笑了笑，眼角露出岁月勾勒的鱼尾纹：“老刘在临海这么多年，有他的人脉，有的时候我也能用上，只需要听他吹吹牛，在饭桌酒桌上捧捧他，就可以不花钱不找门路认识人，各取所需罢了。”
没想到看起来勤勤恳恳的邱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和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
邱月看着我，拍了拍我的手笑道：“小陆，你知道我看上你什么了？”
我苦笑道，我说我一穷二白，也没什么人脉，有什么值得您看上的？
邱月倒了杯酒和我碰了碰，笑着说：“我就看上你肯吃苦，能干的劲，和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那会我从老家农村来，就靠着这个才能在这里活下来。我看好你，以后有案子我还找你做，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不会和你们主任老刘说的。”
她善意的笑了笑，又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看着这个有点商人精明市侩，同时又很坦然的农村大姐，心里一暖。
和邱月分开之后，我琢磨看样子老刘不知道我挖他客户的事，他给我打电话不知道什么含义。
等到了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可能是昨天下过雨，今天窗户玻璃都是干干净净的，能倒影出我孤单落寞疲惫的影子来。
想着翻翻我以前放在家里的一份资料，后面的案子能用上同样的模板。打开抽屉，就看到一沓现金整整齐齐的放在抽屉角落里。
我数了数一万块钱整，这是当时我给米澜的钱，米澜那天还用着钱扔在我脸上鄙视我。
这个一直想让我喜当爹的米澜，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米澜居然没要？！这不合理啊……
我看着意外留下来的钱，觉得有点古怪。
我翻了好久的通讯录，才找到米澜的电话，过了好久米澜才接。
那头挺安静的，不知道米澜在哪，我问钱怎么没拿？
米澜哼了一声：“禽兽，才不要你的臭钱，我还有两千，够花就行。”
我下意识的问，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米澜喜悦的说：“陆遥你终于醒悟了，是良心发现了吗？这孩子我给你生下来，你想想，你得多幸福呀！”
我连忙说滚滚滚，凶神恶煞的说这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就问你为什么不拿钱，不要算了，别烦我了以后。
米澜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仍在一边，静了静心，翻看以前案子的资料，这些都是好东西，有的时候模板都可以套用，甚至有些老刘怎么代案子的，包括一些措辞细节，也可以看出来他思路思维不同于我，或者是优于我的地方，值得学习借鉴。
我虽然看不上老刘的为人，但是老刘代案子确实有一套，能赚到大钱。
我正在看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以为是米澜，本来不打算接，但是一看，来电显示是老陆。
老陆是我爸。
为啥这么叫他，是因为那会我在镇上住校上初中，老陆每次来开家长会，穿的都很寒酸，有的时候干着活就来了，身上粘着水泥灰，干活的衣服有的还有我妈给他缝的补丁，我觉得丢人，当着同学的面不好意思叫他爸，就叫老陆，说老陆你来了啊？
老陆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推着笨重的二八自行车，在脚蹬子上，磕一磕他的胶鞋上的灰，点了点头说来了，
这么叫着叫着，就形成了习惯性记忆，他也不说什么，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
老陆这个人，话不多，按我妈说的就是实实在在这么一个人，但还算是有点本事的。
村子里谁家修房子盖房子，我们那边也兴给祖宗盖个小庙或者祠堂，都得找老陆，因为小庙或者祠堂里都有些神像佛像。
老陆有个绝活，就是他会做佛像菩萨，也会雕刻，泥巴糊的烧制后面上色的那种。
没人教他，据他自己说，是他从小看小人书自学的。我小时候跟着他去做活，蹲在一边活泥巴玩，看见他做活，别说做的还像那么回事，和小时候黑白电视里西游记那些菩萨挺像。
我估计是我们那人才太少，所以老陆这种二把刀也能上得了台面，变成了缺他不可的情况，加上地方小，乡里乡亲也捧他臭脚，十里八村的人都找他做佛像。
我接了电话笑道：“老陆，想我啦？”
“兔崽子，两年都不知道回家啊？”老陆的声音还是那样，和他的泥巴神像一样，干干巴巴的，闷闷的，没啥感情。
我笑着说工作忙，这段时间案子太多了，这会还加班呢，您就在老家等着享福吧。
我吹了个牛逼，说家里老房子该翻修了吧？年底之前我给你打十万块钱过去，咱家也过个富裕年。
老陆没搭腔，问我这会吃饭没有？
我其实没吃，但嘴上说吃过了。
老陆又问在外面吃的吧？外面饭馆地沟油啥的吃了对身体不好，有时间自己做做，不要偷懒。
我应了两声，老陆问我在临海哪里住，他过两天要来临海出差，顺道过来看看我。
我笑着说你这小老头，还搞得挺严肃活泼，团结紧张的。出来出差，干嘛啊？到临海捏你的泥巴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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